前面这一点，对于普通苏联老百姓来说，诱惑很大。
而后面一点，对于那些手握来路不明卢布、或是渴望有朝一日移居西方的苏联人，尤其是新兴的商人、投机者和部分特权阶层而言。
西方银行能够开设可以自由兑换外币、并连接到境外金融体系的账户，这一点具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这不仅仅关乎财富，更关乎一条潜在的“退路”或“出路”。
因此，每天涌入这些西方银行网点的卢布现金，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湖泊，规模惊人。
它们仿佛一个个吸附在苏联肌体上的金融吸管，悄无声息地抽取着这个国家的资本血液。
而就在这些银行之中，花旗银行绝对是最大胆、最激进的一家。
其背后的美国资本，对渗透苏联市场抱有极大的野心和冒险精神。
此刻，在分行顶楼，一间可以俯瞰金融街全景的奢华办公室里。
行长威廉姆斯阅读着今天的报纸。
报纸头版，关于奇瑞、伏尔加汽车厂及汽车联盟宣布十五亿美元合作计划的报道，占据了大半个版面。
看着报道中描绘的宏大蓝图和具体细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真是有意思。”
“费这么大的周章，投资十五亿美元，海里克你说这里面有多少水分？”
坐在威廉姆斯对面的是另一位西装革履的职业经理人，他是隔壁瑞士银行莫斯科投行部的总经理。
“水分有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包装精美的故事不是吗？”
海里克推了推金丝眼镜，淡淡笑道：“一个巨大的经济增长引擎，涵盖中苏两大汽车市场，苏联政府在支持，中国那边，我听说也在以一省之力进行着扶持。”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这个故事哪怕只实现一半，这家新生的汽车联盟，未来的市值会是多少？”
“几十亿美元？甚至更多？”
“这对于早期投资者而言，意味着可能高达100%，甚至200%的潜在回报率。”
“风险固然存在，但潜在的收益足够诱人。”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道：“而且，对于我们这些掌握着资本的人来说，放给他们的任何一笔贷款，利息、条款、抵押物……”
“每一项都将是精心计算好的‘恩赐’，标好了价格，风险，在很大程度上是可控的。”
威廉姆斯点了点头，海里克的分析与他内心的初步判断基本一致。
作为银行家，他们天生就是风险的定价者和故事的评估者。
这个项目的故事，确实足够动听。
但让他眉头微蹙的，是另一个关键信息。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让我警惕的是，报道里明确提到，这个项目所有的融资事宜，包括债券发行和银团贷款，都将由那家新成立的‘远东国际银行’统筹负责，并且它还担任独家财务顾问。”
威廉姆斯指了指案桌上的报纸，声音沉重道：
“我收到确切消息，在苏联某些实权人物的强力干预下，苏联中央银行已经特事特办，批准了这家银行的成立。”
“所有审批手续，堪称一路绿灯，快得不可思议”
他的双眼慢慢眯了起来，看向对面的海里克。
“又是搞如此大的项目，又是建立自己的银行。”
“海里克，你说那位从中国来的秦，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海里克淡淡一笑：“相比于那位秦，我更感兴趣的是，下个月苏联公投的结果。”
政治，是生活的养料。
而苏联的政治动态，决定了他们这些西方资本，能从这头巨人身上啃下多大的一块血肉。
（还有，要晚点）
第226章 夸张的年化利率
没有谁，比秦远更加知道时间的紧迫。
就在《消息报》等各大媒体报道着伏尔加汽车厂那场发布会之时，秦远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苏联的旋涡中心——莫斯科。
他一回来，立刻召集了核心团队，听取各项工作的进展。
潘石屹首先汇报了银行的审批情况。
“远哥，远东国际银行的牌照已经正式批下来了，这是文件。”
“在审批上，除了安全委员会那边打了招呼，莫斯科国立银行在流程上也给我们开了绿灯，出了大力。”
莫斯科国立银行？
秦远目光微凝，目光微微瞥了一眼娜塔莎和伊莲娜。
“秦，不是娜塔莎的父亲推动的。”伊莲娜此刻恢复了过去的一些神采，只不过变得更加的清冷了。
“据我所了解的，直接出力的人，是莫斯科国立银行的总行长雅科夫·朱烈诺夫。”
秦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莫斯科国立银行，这可是苏联的金融巨头之一。
他虽然与这位总行行长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不至于让这位大人物如此赏识。
他心中了然，这位，恐怕与圣彼得堡的叶卡捷琳娜、索布切克等人同属一个阵营。
这个在苏联肌体内部滋生的利益团体，其触角之广、能量之大，比他预想的还要惊人。
“看来我们的‘朋友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情。”
秦远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没有深谈，但众人都心领神会。
“秦总，还有一件事。”
潘石屹继续道：“自从发布会后，已经有好几家西方银行主动找上门来。德意志银行、瑞士信贷，还有摩根士丹利，都在询问我们汽车项目的贷款和融资事宜。”
“这么快就上门了？”这个速度就连秦远都感觉到诧异。
潘石屹回答道：“是，他们来的时间都很近，但也就是在报纸出来的第二第三天左右，不过，他们给出的贷款利率……很高。”
听到这话，秦远才了然。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这件事不急。”
秦远沉吟了一会儿道：“先吊着他们。”
“我们的目光没必要只局限在一两家身上。胆子要大一点，所有在莫斯科的西方银行，都可以是我们融资的目标。”
秦远这次只打算借卢布，因为卢布会贬值成白纸，所以放心大胆的借。
西方银行要收割苏联，那他现在就要小小的收割这群西方资本家。
潘石屹听到这，思路明显打开了，如果能从多家贷款，那选择可就多了。
这就像是和谈恋爱一样，如果只跟一家谈，那是求人施舍，是舔狗。
但如果同时跟十家、二十家谈，那便是手握选择的“海王”！
“我明白了，秦总！”潘石屹凝声道：“我会多和那些西方银行进行商洽。”
秦远点点头，嘱咐道：“当下，有两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做，第一，这个审批虽然是下来了，但是银行也要立刻开始筹备，选址、装修、组建团队，要以最快速度正式开业。”
“第二，也是重中之重，吸储任务必须立刻启动。”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易笑迪：“小迪，其他银行的存款利率，摸清楚了吗？”
易笑迪早就对苏联境内的各大银行进行了一番调查，汇报道：“秦总，你之前交代的，都已经查清楚了。”
“苏联的国有银行，年化利率普遍在3%到5%之间。而那些西方银行在莫斯科的分行，为了吸引储户，给出的利率要高一些，大概在8%到12%。”
听到这个数字，秦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命令：“太低了！没有竞争力，我们远东国际银行的年化利率，直接定在18%到25%！”
“什么？！”
此话一出，房间里除了知晓内情的潘石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连一向沉稳的易笑迪都忍不住开口：“秦总，这个利率……固然能吸引到海量的储户，但这利息负担也太重了，我们如何盈利？这会不会是饮鸩止渴？”
18%到25%的利息，这几乎是西方银行利率的两倍多，是苏联国有银行的五倍以上！
在传统的金融逻辑里，这几乎是自寻死路。
秦远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只是淡然一笑：“盈利的问题，我自有安排。你们只需要记住，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在苏联这片特殊的土地上，速度和人心的价值，远超那点利息成本。”
“按我说的去做，出了问题，我负责。”
见秦远如此笃定，众人虽有疑虑，却也不再质疑。
长久以来，秦远用他一次次精准如预言般的决策，建立了绝对的权威。
安排好了银行的事情，契科夫旅馆的气氛才彻底好转了起来。
气氛变得不再那么凝重，旅馆老板也是端上了早点。
到了下午的时候，斌子和刚子才从古比雪夫赶了回来。
他们看到秦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远哥！”两人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疲惫与兴奋。
秦远看着两人，也是百感交集。
想到他们因为自己而被克格勃软禁。
出狱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护送火箭发动机，采购奇瑞那边需要的各种零部件。
他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一路辛苦了，家里那批货安排的怎么样了？”
斌子重重点头，“安排好了，火箭发动机和那一批汽车零部件、轴承，全都安全运抵。”
刚子笑道：“远哥，我们算是长见识了，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连克格勃的地牢我们都见识过了。”
几人哈哈大笑。
从他们的口中，秦远也知道了轻工业产品展销品台的进展。
王功泉那边与与苏联各地的百货公司对接非常顺利，光是这一波，就回款了两千多万卢布，收获巨大。
至于川航那边的物流线路也运转顺畅，生意好得不得了。
如今徐振邦是完全坐稳了他的分区经理的职位，他对于远东贸易支持力度很大。
也正是在这一片大好的形势下，潘石屹、易笑迪等人开始围绕着远东银行开业紧锣密鼓筹备着。
而这个消息，也落入了一些玩家的耳中。
通过系统群聊，在玩家群体中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他们没想到，秦远在苏联的生意竟然能越做越大。
这就要在苏联开银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