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顾北望在如此压力下，仍然面色不变，迎着秦远的目光，声音坚定。
“口气不小。”秦远放下杯子，淡淡一笑：“说说看，我凭什么把这个市场交给你。”
顾北望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
“凭我对市场的判断，凭我对真维斯潜力的信心，更凭……我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顾北望语速加快，思路清晰：“秦先生，莫斯科旗舰店明天开业，大规模广告投放箭在弦上，真维斯品牌在苏联本土的爆发已成定局。”
“但东欧呢？波兰、匈牙利、捷克……这些国家刚刚摆脱苏联的控制，市场正在苏醒，对西方时尚的渴望前所未有！”
“而真维斯这个来自中国，注册在港岛的品牌，兼具美式风格和相对亲民的价格，正是打入这些市场的最佳利器！”
“远东贸易的精力现在集中在苏联本土和国内市场，暂时无暇他顾。这正是抢占东欧空白市场的绝佳时机！”
秦远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东欧那边市场确实庞大，而且有几个国家，人均GDP比苏联很多地方都要高不少，但是关键问题是，你如何把货铺出去。”
“你在那边有关系，有渠道，有人脉？我给你经销权，你能在整个东欧铺开货？”
“秦先生，我懂俄语，也懂波兰语、匈牙利语，我熟悉东欧的风土人情和灰色规则！”
顾北望听出了秦远口中的松动，他立刻道：“钱能通神，我虽然没办法一开始就把货铺遍整个东欧，但我能在那边打开局面，您来苏联的时候，不也是从一座莫斯科开始的吗？”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那些大倒爷的包袱和地盘限制。”
“我可以像一颗钉子，直接扎进华沙、布达佩斯、布拉格，从零开始，用最灵活的方式，把真维斯的旗子插遍东欧！”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恳切：“秦先生，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不要您一分钱启动资金。首批货款，我自己想办法！”
“我只要一个名分——真维斯东欧总代理的名分，我会用业绩向您证明，您的选择没有错！”
房间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顾北望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震住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野心勃勃，而且思路清晰，准备充分！
他看准了东欧市场的巨大空白，更看准了远东贸易目前的战略重心无暇东顾的时机！
秦远的目光在顾北望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终于，他缓缓开口：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空口无凭。”
他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我给你一张考卷。”
“一个月。”
“一个月内，打通波兰华沙的销售渠道，把第一批真维斯货铺进去，并且实现销售。”
“不用多，一千件。”
“做成了，东欧总代理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做不成……”秦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就证明，你的野心，只是空谈。”
顾北望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个月！华沙！一千件！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烧起更加炽热的火焰！
“秦先生，一言为定。”顾北望信心十足道：“一个月后，我带着华沙的销售单，回来见您！”
看着顾北望离开，陈建华忍不住问道：“远哥，一个月一千件，而且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市场，你真相信他能做到？”
秦远耸耸肩：“对于普通人而言，当然不可能做到，但是对于他嘛，还真有可能。”
听见这话，陈建华更奇怪了：“为什么？他很特别？”
没错，顾北望展现出来的胆气和魄力，远超常人，但是批发销售服装这件事需要的是细致，是瞄准市场的精准度，是人手与营销。
可不是仅凭着一两个人，赤手空拳能做到的。
秦远并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顾北望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东欧那边，此时才刚发生剧变几个月。
于他而言，当然清楚这背后有着哪些力量在作祟，知道这些城市与百姓，需要何种抚慰。
打个比方，此时的东欧，就像被闷了太久的高压锅，突然被人拉开了阀门，呼的一下蒸气四射。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奔向“自由”与“市场”的怀抱。
但在这场大潮中，注定了只是少部分人的丰收之日。
东欧那块市场，前景是有，但也有限。
因为剧变之后，迎来的不是胜利的曙光。
而是混乱。
是一场极致的瓜分狂潮。
以为换了件西装，人家就认你做亲戚？所有人就能过上西方人的好日子？
想多了。
这个“好日子”可不是人人都有份的。
顾北望愿意闯，就让他去闯。
或许，还真能给他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至少，他还真猜对了自己对于真维斯在苏联的全盘营销。
“娜塔莎”
秦远回过头看向两位女士：“莫斯科电视台那边的广告谈好了吗？”
“谈好了。”娜塔莎立刻回答：“今天晚上新闻节目好之后的黄金时间，连续半个月。”
说完她看了伊莲娜一眼，笑道：“秦总，到时候你可以关注一下，会有惊喜哦！”
秦远不明所以，继续问道：“纸质广告呢？”
娜塔莎回答道：“也同步投放了，因为此前的格瓦斯，也与我们有过合作，所以并没有什么阻碍，就是收费高了些。”
“广告费不是问题”秦远大手一挥，语气果断，“重要的是能引爆多大的市场反响，真维斯需要的不只是知名度，是现象级的品牌认同！”
“对了，等明天开业的时候，安排几名记者去现场拍照采访。”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远又看向陈建华他们：“建华，明天我们下午走，你们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另外叫些人，明天去普希金广场排队，要是明天来的客人不多，你们叫他们顶上去，把这场面给做起来。”
“要热闹，要给人感觉真维斯旗舰店一开业就火爆全城。”
陈建华点头：“好的远哥，在莫斯科我们还是有不少同学在的。”
秦远目光转向另一边：“斌子，刚子，你们两个协助伊莲娜，开好这家旗舰店，这个月你们留守。”
“没问题，远哥！”斌子和刚子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伊莲娜突然开口，
“斌子他们留在莫斯科我没意见。但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古比雪夫。”
“你？”
“对，我要和你一起去中国。”伊莲娜直视着秦远，语气坚定。
第152章 苏联四大案
真维斯莫斯科旗舰店开业的时间，正好是在东正教的圣诞节。
也就是一月七号。
虽然说苏联禁止一切宗教节日，但是因为这个特殊时间点，圣诞的习俗摇身一变成了一月一号庆祝新年的一部分。
从1937年开始，苏联便将圣诞树当作新年枞树。
互送礼物，严寒老人(即俄版的圣诞老人)的拜访也成了新年习俗。
而到了1991年，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份。
人们似乎更加想要在宗教上寻找寄托与安慰。
在一月六日晚。
就如同除夕一般，所有苏联人都在当天晚上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对着新年树许愿，吃着晚餐，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而在新闻结束之后，戈氏出场了，祝愿所有人圣诞节快乐。
喜迎新的一年的到来。
正如他所说，苏联改革的形势暴露出了不少问题，但正因为这些问题，才让苏联的改革有了方向。
1991年，将会成为苏联大跨越进步的一年。
而为了坚定大家对于国家的信心，彰显民主，决定在3月17日举行民主投票。
他的全国讲话，直接将莫斯科电视台收视率推上了巅峰。
看着这一片段，里莫诺夫喃喃自语：“为什么现在会有那么多的人，不想要苏联了呢？”
他很清楚，戈氏的这次露面，正暴露了上层对于各大加盟国的担心。
不然也不会用“全民投票”这种招数，聚拢人心。
里莫诺夫仰头，看着那面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的苏联旗帜，心中百感交集。
他是《消息报》的特派记者。
曾经参与过那场将苏联拉入战争泥潭的阿服汉战争，担任战地记者。
也曾经全程报道过苏联四大案之中的“棉花案”，深入造访了案发地——塔什干。
作为喜欢寻根问底，实地调查的记者，他在报社中其实并不受人喜欢。
但他的能力，无人质疑。
在里莫诺夫看来，苏联持续运行了近七十年，明明国力越加强盛，可各大加盟国却越发的离心离德。
归根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
可共苦，不能同甘。
苏联长期不能满足苏联百姓日益增长的物质精神生活需求，且不公平、不均衡。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方国家在经历了两次石油危机后。
经济崛起，人民生活越加富庶。
这种对比，产生了国与国的不平衡。
而苏联的经济政策，又是典型的富裕补贴穷困，就说中亚五国，它们经济发展不好，长期拿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