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生死恐惧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这个年代，一开会必抽烟，不抽烟的人在这个环境下，也被带动着抽了起来。
蒋聘文吐出一口浓雾，看向那名提出建议的年轻干部。
“小徐，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要开通飞往莫斯科的航线？”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了这位姓徐的年轻人身上。
“蒋总，您应该也看报了，知道最近在苏联那边兴起的倒爷贸易。”
徐姓年轻人并不怯场：“随着这个倒爷贸易的兴起，两国之间的商贸沟通也是日益频繁。”
“就说我们这一次能够买到苏联的飞机，靠的就是那位在苏联做大了的倒爷。”
蒋聘文抽了口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振邦点了点头，“据我观察，目前国内只有国航这一条航线一架航班，来往于莫斯科与燕京，航线极少，而且一周一飞，经济舱单程票价8001200之间，就这么高的价格，仍然供不应求。”
“而火车线路，则有两条，一条是经由二连浩特直达莫斯科的K3，一条是经由满洲里的K19。”
“这两条线路的火车票，一放出来就被清空，车皮的价格更是被持续推高。”
“如果我们开通一条与莫斯科的航线，第一个客源可以保证，第二可以充分利用我们的大型客机的优势，进行载货运货。”
蒋聘文掐灭香烟，凝重道：“你是说让我们的飞机扮演一部分货运的功能？”
徐振邦点头：“图-154载荷为55380公斤，空间极大，我们完全能利用这个优势，在与莫斯科之间，搭建起一条空中走廊。”
空运能运什么？
电子设备、半导体、精密仪器、珠宝和贵重物品、药物和医疗设备。
还有各种时鲜、饮料、化妆品、护照、商业文件、合同等。
能运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这些有价值的货品能收取的运费也是极高的。
可以说，徐振邦提出了一个极具前瞻性的构想。
也正如徐振邦所料想的那样。
在未来也就是1994年，西域航空就开通了一条前往莫斯科的航线。
因为这条航线，西域航空3年内营收增长200%，成为该时期最盈利国际航线之一。
而西域航空飞的这架飞机，还是租借川航买来的图-154.
更因为这架苏联飞机，两家航司还牵扯出了一系列的恩怨纠葛。
蒋聘文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却是在徐振邦的构想中，看到了一个完善的未来蓝图。
这样大胆而激进的选择，更是合这位转业军人的胃口。
“好，小徐，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蒋聘文当机立断道：“你把你的思路写一份报告给我，我提交给民航局，看看能不能把这条航线申请下来。”
“做完报告之后，你带几个人走一趟莫斯科看看那边的营商环境，最好能和那位远东贸易的秦先生见上一面，问问我们的这条新航线，对于他们有没有助力。”
“好，我马上去做。”
当天晚上十点，徐振邦便把报告给做好了。
上面详细阐述了开辟与莫斯科新航线的必要性与前景，提到这条航线将有助于两国之间的经贸往来，引入苏联一些关键技术等等。
做完这些报告之后，他就带着人，坐上了最早一趟的火车，前往了燕京。
准备从燕京转车，搭乘K3国际列车前往莫斯科。
太子和秦远对于这些自然是一无所知。
此时的秦远，正将目光投注在伊万搜集到的有关于罗格瓦茨公司和别列佐夫斯基的资料上。
纸张上冰冷的文字勾勒出别列佐夫斯基的发迹轨迹。
从苏联科学院的数学教授，到利用计算机零部件走私、倒卖原材料赚取外汇的投机者，再到如今掌控着罗格瓦茨公司、垄断奔驰在苏联代理权的新贵……
每一步都精准踩在苏联体制崩解前的缝隙上，充满了野性与狡黠。
“秦总，”伊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别列佐夫斯基……他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大。”
“我们是从中国倒货过来，赚汇率差。他呢，是把苏联的计算机芯片、稀有金属这些紧俏物资倒腾出去，换回外汇，再用外汇从德国进口二手车、新车，转手高价卖给国内那些……有门路的人。”
“而且他还拿到了奔驰在苏联的总代理权，利润惊人。”
伊万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后怕：“不过，这么大的利润，也招来了祸事。就在上个月，他停在车库的奔驰车被人装了炸弹……炸了！”
“炸了？”秦远放下资料，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谁干的？查清楚了吗？”
“明面上看，”伊万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是莫斯科本地的一个大帮派，‘战斧’的人干的。”
“据说是因为别列佐夫斯基拒绝向他们缴纳巨额‘保护费’。”
“这事是真的，炸弹确实是‘战斧’放的。但是……”
伊万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推波助澜，就不好说了。毕竟，盯着他这块肥肉的人，太多了。”
秦远微微颔首。
战斧？
这个帮派他从斌子口中听过一耳朵，分区负责人被高加索人赶出了火车站势力范围。
而后也没有什么报复。
就这样一个帮派，明显只是摆在台面上的打手。
敢在莫斯科核心区用炸弹袭击一个手握奔驰代理权的新贵，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和能量，绝非普通帮派那么简单。
这更像是一次警告，一次来自更深层次势力的敲打。
后期别列佐夫斯基一直向往政治上伸手，攀附权贵。
大概率就是这件危及生命的爆炸，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所以他才这么渴望进入政治圈，想要握有权力。
因为，他或许已经清楚的知道。
在苏联，在俄罗斯。
金钱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只不过，政治可不是商人能随意掺和的。
最终他还是被权力给反噬了。
对于别列佐夫斯基的命运，他在电视上是看到过。
被毒杀于伦敦。
但此时，别列佐夫斯基的这种生死恐惧，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想到此，秦远抬起头，目露锋芒。
“伊万，帮我把你的这位老师约出来，告诉他，我能帮他解决帮派的麻烦。”
第140章 人生际遇的改变
时间越逼越近，一月的隆冬，在莫斯科尤为的残酷。
暴风卷席着大雪，一层一层扑打在庄严厚重的穹顶之上。
邀请已经传达过去了，但是直到现在那位“众贼之王”还没有给出回复。
秦远也没干等着，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因为学生都开始放寒假的缘故，真维斯的库存秦远一件都没留着，全散给了这些本地学生，让他们批发回去，带到自己的家乡，巩固市场。
他们这一次是真的当上了自己的老板。
而中国留学生也准备回家过年了。
除了王海洋、张伟、李向前他们三个，今天所有留学生都坐着同一批次的火车回国。
秦远没去送，是斌子和王海洋他们去送的。
至于王海洋他们三个，还在等陈建华回来。
陈建华去了冰城，前阵子打过一通电话回来，说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很快就能解决。
而给秦远透露的是，秋林被人盯上了。
是阿城糖厂的董事长陆国新。
别人不知道陆国新是谁，秦远却是知道。
这位东北鹞子，吃下了阿城糖厂，排名急速上升。
如今想着整合冰城内的食品产业，将糖业与食品业整合成一个集团，然后前往尚海打包上市，再进一步。
这个小心思，秦远知道的很清楚。
所以秦远给陈建华唯一的指示，只收购秋林糖果厂，握有百货公司和销售渠道的秋林公司直接放手。
秋林食品厂短暂争夺，制造假象，可随意抛弃。
他早早就做好了筹划。
无论是秋林格瓦斯还是秋林里道斯红肠，他都注册好了商标，而且还有钟兆敏这位内应在。
陆国新哪怕是收购了秋林，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现在在等，在等前几天从燕京发往莫斯科的三百车物资抵达到站。
在等，莫斯科国立银行的巨额贷款审核通过。
看着窗外莽莽。
稀稀疏疏可以看到一两名行人，手里握着高度数的伏特加，酩酊大醉。
也有几人抱着沙皇格瓦斯，互相搀扶。
也不知道这场雪，会将多少人埋葬。
秦远坐在车里，在他的身侧是那位美丽的金发女郎伊莲娜·沙依克。
“怎么了，秦？你在想什么？”
伊莲娜开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随口询问着。
“我在想，今天莫斯科会死多少人？”
秦远回过头，看着对方湛蓝的眸子如实回答着。
听到这个回答，伊莲娜明显一愣，而后微微一笑：“秦，你可真会开玩笑。”
秦远也没有解释，而是问道：“伊莲娜，你说莫斯科国立银行已经把贷款批下来了，你预估会批下来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