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瑾连忙拉着子远的手道:“你等我,我立即去宫里找大娘娘诉说此事。”
“啊?”子远未曾想会有这种好事。
“当真?”
钟离瑾刚想走,他又止住脚步:
“我去找大娘娘,若是我来主持赈灾之事,你大相国寺只需要出三千贯和三百石粮食。”
“如何?”
子远眨了眨眼睛,就算是心动也没敢立即应声。
因为他觉得两千贯不值得来得罪宋煊。
“钟离施主,若是能主政赈灾之事,大相国寺定然会全力配合,若是。”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钟离瑾风风火火的走了。
他现在知道了宋煊搞钱的法子,大相国寺的钱粮他可以少收点,但是其余三个寺庙可以补上这个差价。
赈灾的差事,自己势在必得!
什么无忧洞,那政绩能有赈灾亮眼吗?
宋煊剿灭两个堂口,也不过是赐了华服,可以提高在朝堂上的辨识度。
毕竟满朝朱紫贵,能穿朱服的人也是少数人。
钟离瑾似乎没听过那句“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的言语。
这句话的意思是叫你做事的时候,如果不由着东家的意愿来办,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取得任何好效果。
刘娥在这种赈灾大事上已经做出了决断。
你再怎么上蹿下跳,除非宋煊真的出了差错,否则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命令。
尤其是代表着皇权,让旁人觉得她说话跟放屁似的。
她的话还如何与皇帝一般金口一开,便不会收回,作为等价的效果?
将来还如何令人服众?
钟离瑾抱着兴奋之色,又去求见了刘娥。
他说自己彻夜未眠,一直都在想着如何要搞钱搞粮,终于让他想到了解决办法。
“哦,去寺庙化缘?”
刘娥眉头微挑,她觉得钟离瑾的操作怎么那么熟悉呢?
这不就是复刻宋煊的操作嘛。
看样子宋煊又去找寺庙的麻烦了。
不过刘娥也不在乎,事情办了,那就能行。
“是的,大娘娘。”
钟离瑾说了一些寺庙在百姓闹灾也会施粥之类的。
他准备让四个寺庙全都出钱出粮,由官府统一调配,为城外灾民进行施粥。
钟离瑾越说越觉得这件事能行得通,他也不多要,就是一家寺庙一万贯,另外捐赠一千石粮食。
刘娥点点头:“你觉得这四千石粮食够外面灾民吃几日,四万贯能购买多少粮食?”
钟离瑾擦了擦头上的热汗,他一时间有些发蒙。
城外的灾民具体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也没来得及做个统计。
只顾着让厨子把粥熬的浓稠一点,而且还监督。
粮价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一个大概的价目。
此时在心中默默计算,又不是很擅长。
刘娥明白他是想要表现自己的能力,可是越这样越让她觉得钟离瑾此人没什么能力。
“钟离瑾,你这个主意我会差人与宋煊说的。”
刘娥喊了一声杨怀瑾,让他带着钟离瑾去与宋煊沟通一下无忧洞的事宜。
林容儿子要尽快找回来,此事刻不容缓。
耽误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容易找回来。
杨怀敏阴测测的笑了笑,请钟离瑾离开,随他一同前往开封县衙。
钟离瑾见事不成,又要面对宋煊说出自己的法子。
饶是他这个信佛的,也觉得尴尬之极,一时间脸上神色青红变化,甚至想要以屎遁。
钟离瑾走后,子远大和尚一时间也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按照钟离瑾的话去搪塞宋煊。
只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宋煊,他心中越发不安。
其余三个寺庙是个什么说辞,他们都没有往外说的。
此事要打听,也不好打听。
谁知道宋煊这位立地太岁,会搞出什么事来?
“大官人。”
齐乐成说了一下来拜访之人,再加上钟离瑾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宋煊点点头,不知道钟离瑾想要做什么。
反正他这种信教之人,脑子里想的都与众不同,宋煊也不去猜测。
靠着精神那类人的脑回路,你根本就猜不透。
“大官人。”
子远连忙站起来行礼。
“给子远住持上杯凉茶败败火。”
“是。”
宋煊打开桌子上的奏疏,仔细瞧了起来,这是周德绒整理的四个寺庙要出多少钱。
这开宝寺的出价最高,愿意出六万贯以及寺庙当中所有的存粮,足有一千零一石。
主要是为了做斋饭,以及时不时的施粥进行存储的。
自从开宝寺和尚的谋划被宋煊给戳破了之后,他们老老实实的,不敢与官府做对了。
赵祯坐在屏风后面,他其实来了一会了。
待到钟离瑾走后,子远和尚去上厕所的时候,他进来的。
子远就在一旁坐着,他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说话。
“说说吧。”
子远猛的抬起头,他着实没想到宋煊会先开口。
不过自己一早就来这里等着,他如何能不晓得原因?
子远把跟钟离瑾的话重复了一遍。
“所以呢,说那么多屁话,你大相国寺乃是东京城第一大寺,说句全国前二也不为过。”
“此番滑州决口,东京城外遍地灾民,你们寺庙打算出多少钱粮?”
面对宋煊的提问,子远只觉得压力很大。
他擦了擦自己脑壳上的汗:
“宋状元,我想要出五千贯和五百石粮食赈济灾民,主要是我大相国寺也没有余粮啊!”
“哦?”
宋煊哼笑一声:
“既然大相国寺没有余粮,那我就差人去把大相国寺的金佛拆卖了,去买粮食,帮你们普渡众生。”
“啊?”
子远一下就站起来:“大官人,如何能这样做?”
宋煊放下手中的文书:
“子远住持,你说现在是金佛对你重要,还是城外的灾民对你重要?”
子远大和尚内心极为纠结,其实这种事也用不着纠结。
因为很容易就从心里选择出来,但是要说出来,那还怎么维持自己的道德水准?
尤其还是一位“得道高僧”。
“当然是~”
“当然是,都重要。”
“都重要?”宋煊点点头,又笑了笑:
“我明白了,那还是金佛对你重要。”
“不是。”子远连忙摆手拒绝:
“是城外灾民对我更重要,出家人慈悲为怀,当然是要赈济灾民。”
“那金佛我就差人给拉走融了。”
“别,千万别。”
子远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大官人,我大相国寺愿意出一万贯外加五百石粮食。”
“本官找人估价过了,还是金佛更值钱。”
宋煊啧啧两声:
“那金佛可真是流光溢彩的,世间难寻,就算是第一大寺,都是泥塑金身,你大相国寺是金子做的。”
“两万贯外加一千石粮食。”
子远大和尚伸出两根手指,他当真不想大相国寺的“金佛”被拉走。
那可是大相国寺的排面。
赵祯听着子远大和尚的主动加价。
他发现大相国寺挣了那么多钱,平日里标榜乐善好施,可真到了事上,又变得小气吧啦的。
周世宗果然是对的!
赵祯心中有了这么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