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934节

  “哦?”

  吕夷简原以为是陈尧佐的命令,未曾想是开封县衙的落款。

  不用说,定然是宋煊的主意。

  他看完之后,又差人递给王曾:

  “陈府尹有没有说什么?”

  “回吕相爷的话,陈府尹说宋知县颇有些书生之见,不知道开门七件事,柴为何是老大。”

  吕夷简摸了摸胡须,没多说什么。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个。

  无柴就无火,人们就永远处于饥寒交迫之中,无柴就无家。

  薪水,那本就可以引申为过去的柴。

  几个宰相轮番看了看,张知白叹了口气:

  “东京城人口超过百万,对于木柴的需求很大,从后周开始就不断的砍伐,再加上冬季取暖,日常烹饪,需要大量的木柴和木炭。”

  “最初砍伐近郊,后来逐渐扩展到几百里外的太行山、伏牛山,从南方运输木材而来。”

  “如今百年过去,我站在东京城的城墙往外望去,可以说看不见一片林木。”

  “宋知县的心是好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百姓该如何过活。”

  张知白替宋煊解释了一遭,但是吕夷简确实是有不同的意见:

  “如今天下大旱,就算是秋汛未过,再加上司天监、翰林天文院全都是说大旱无雨。”

  “宋知县如此大张旗鼓的散发布告,很容易引起恐慌的。”

  “什么恐慌?”

  张士逊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吕夷简摸着胡须道:

  “天下大旱,宋知县却说天要下大雨,如何能不会引起恐慌?”

  “我记得去岁的时候,只不过是一场小雨,便有人散播谣言说是会发大水,导致东京城百姓纷纷出城躲避,引起骚乱,可最终也没有来。”

  张士逊摸着胡须,那谣言其实是真的,只不过时间没对上。

  待到平定人心后,百姓返回东京城,被淹了个正正好好。

  “宋十二此法当真是不错,若是不在天气干旱的时候演练,等到真的洪水来袭,那可就来不及了。”

  王曾却是出口赞扬了一句:

  “我就知道宋十二在治理河道上有着自己的见解。”

  宋煊提交的修缮汴河等清淤的奏疏,王曾是看过的。

  修缮汴河等四河是治标不治本,所有的泥沙都是从黄河席卷而来的。

  但是黄河的工程太大也太危险,需要积累经验和许多银钱支撑才能开展。

  开封县衙因为收上来税可以拿出来一部分钱,然后朝廷在拿出一部分钱来。

  这才是让王曾满意的地方。

  如此一来,朝廷不用往外支出太多的银钱,总算是有条件进行存储了。

  否则将来朝廷哪有钱去修缮黄河呢?

  就等着黄河一年又一年的肘击东京城吗?

  王曾一开口,吕夷简也懒得反驳了。

  在许多事情上,吕夷简没有当上正宰相之前,一般不会与王曾对着干的。

  “就比如这个买柴,以及储存清水,这都是建议,什么叫建议?”

  王曾自问自答的道:

  “那就是你的建议我可以不听,也可以听从,选择权在东京百姓手里,并不是宋十二他强制执行的政策。”

  “而且还会组织开封县衙进行防洪演练,我觉得此事挺不错的,到时候叫开封府衙以及祥符县衙的人都去参加。”

  “这洪水将来可不光是冲击开封县,祥符县也不可避免的。”

  “可是这大雨?”

  “坦夫,我与你一样,是相信司天监的判断的,只不过宋十二他想要做事,那便去做了。”

  王曾瞥了一眼张知白:

  “不要打击小辈的积极性啊。”

  王曾也不相信会下大雨,不过眼前是要用到宋煊去对付大娘娘身边的姻亲。

  况且此举一来没有危害到当地百姓,只不过是提醒,二来也没有怒骂上官,让陈尧佐再下不来台。

  “王相公说的在理。”

  尽管吕夷简比王曾岁数大,可依旧带上了尊称。

  “去办此事吧。”

  王曾放下宋煊的布告,倒是觉得宋煊不是个甘于寂寞之人。

  若是连开封县都能整治的井井有条,将来去担任知府,那也没什么问题。

  自是有官员应了一声,把宋煊的这份布告转发。

  其实用不着官府层面转发,东京城百姓自己个都进行转发了。

  祥符县百姓听热闹,比知县陈诂要先知道。

  陈诂瞧着宋煊的这份布告,又扯开自己的官衣,争取让自己凉快一些。

  “如此炎热的天气,还说什么下大雨的事,宋煊简直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诂在这里吐槽,也没有其余人敢搭茬的。

  毕竟宋煊立地太岁的凶名在外传扬。

  他连祥符县的案子都敢判决,只要人告到了他那里去。

  现在许多泼皮都聚集在祥符县,搞得祥符县的衙役们全都没什么心气了。

  一个是祥符县“治安”环境更差了。

  咱们惹不起开封县的立地太岁,还惹不起你这个祥符县的大官人吗?

  相比于陈诂的默默无名,东京城的泼皮更害怕宋煊。

  一言不合就抓你去清淤住监牢,让你干活,谁愿意啊?

  不如在祥符县潇洒快活。

  大量无业人员聚集在祥符县,百姓自然叫苦连天。

  这也导致祥符县衙役们业务激增,根本就管不过来。

  他们死了伤了,那是你活该。

  哪像宋大官人,你因公死了,他还会养你全家。

  这不是义父又是什么?

  另外是“待遇”以前都差不多。

  可是人家宋状元收上税后,就给自己手下人改善“待遇”和伙食。

  哪处县衙中秋节会给衙役们发放雪花酒啊。

  连临时工都有份。

  反倒是他们这群人还要凑份子给“陈大官人”凑过节的贺礼。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也不知道开封县衙还收不收人呢?

  有相熟的人去打听过,人家不光是个人待遇好,还会惠及子女。

  宋大官人还找了当代大儒孙奭的嫡孙,以及在国子监讲书贾昌朝教授这些人的子女。

  直待秋汛过后,就在县衙后院安置下来。

  可以说整个东京城,最爽的就是在宋大官人下面干活的这群人了。

  谁不羡慕?

  下面这群干活之人的牢骚话,陈诂就当作是没听到。

  就算他不缺钱,可下面的人凑份子送中秋贺礼,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这种态度对于他而言很重要。

  陈诂见没有人搭话,又问道:

  “我祥符县的沟渠可是清理了?”

  “回大官人的话,没钱组织,若是把犯人放出去,怕是。”

  陈诂知道宋煊手伸的长,想要与他对抗,但是被自己的大舅哥吕夷简给按住了。

  宋煊做什么事,你都不要掺和,让他去忙。

  到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尤其是在赤县这种地界,大张旗鼓的搞事情,那可是容易被人绊倒起不来的。

  “行了,不必多说什么。”

  陈诂让随从给自己扇风:

  “宋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难不成他还能让老天爷下雨不成?”

  “听闻司天监也是说了最近干旱,很难下雨,需要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功。”

  “管他们成功不成功的。”陈诂觉得天气炎热,让他越发烦躁,他一把抓过扇子:

  “让下面的人都去街上巡逻,哪有什么下大雨的事情会发生,我不想天天都听到有人敲冤鼓了,全都是他娘的刁民!”

  “是。”

  县尉去做这件事,可是他一出门就唉声叹气的。

  瞧瞧人家开封县的衙役,个个脑袋都仰着,这天人家去巡逻,一个个都不躲避太阳。

  而且一般还遇不到什么泼皮。

  相反祥符县的衙役,就算是遇到泼皮了,又能怎么样?

  跑几步就累的要倒地,还怎么抓人!

  双方以街为分界线,自然是能瞧出来,双方的状态可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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