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这下子着实是有些惊讶了。
因为盐铁这些玩意,全都是国家战略资源,被朝廷所控制。
“表弟,其实不光林家有铁矿,刘家也有,官府是有民营或者民间承办的方式分配开采权,需要申请获得许可。”
李君佑摇着扇子道:“这里面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现在还没有那么明显,待到北宋后期,官府推行二八抽分制,十分为率,官收二分,其余八分允许坑户自卖。
一般能够承包铁矿的也不会是什么黎民百姓的行列。
宋煊把册子递给自己的老岳父,让他也品鉴一下。
“不愧是大娘娘身边之人,一般靠近权力中心的人,即使自己没有合法的权力,但也会认同自己拥有权力,关键其余人也都认同他的权力。”
宋煊喝了口茶:“你说,这种情况,正常不正常?”
因为知道宋煊不喜欢喝茶沫子,所以曹家泡茶也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曹利用看完之后,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
瞧瞧人家这商业头脑,再看看自己的。
唯一的一个闺女出嫁,都得去借高利贷置办嫁妆。
林容那个女人,当真是拼了命往自己怀里搂钱。
人家嫁闺女可是一丁点都不发愁。
再一瞧瞧自己什么官职,人家可没官职?
可就是会敛财,你羡慕忌妒恨都没辙啊。
李君佑嘿嘿的笑着:
“林夫人不就相当于宦官嘛,宦官爱财那可太正常了,他们好色也没什么机会。”
北宋的宦官除了弄睾丸,也会切点小鸡鸡的长度,防止你有那种能力。
赵匡胤从唐代宦官弄权得到了教训,北宋的宦官很难有机会施展开来。
无论是皇帝还是那帮子士大夫对他们都有着极强的防范心理。
如今刘娥身边的这些宦官,那也多是敛财,收几个漂亮姑娘满足自己的那种渴望,又有朝臣限制,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呢。
至于北宋末期童贯、梁师成能够得势,期间皇帝以及宰相们的放纵也有很大的关系。
再加上大宋叠罗汉的构架,别说宦官了,就算是权臣弄权那也是困难重重。
而且北宋的皇帝也不需要依赖宦官制衡外朝。
曹利用收好册子,放在一旁:
“怎么,难道你还想赶尽杀绝,把她所有的铺子,全都给重重的收税?”
“没那个心思,我看他们隐藏的挺好的。”
宋煊也是无所谓的道:
“林夫人与其余宦官争权夺利,我如何能够主动现身去吸引火力呢?让他们打个够。”
曹利用瞥了宋煊一眼。
不知道好女婿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过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这种事你少掺和。”
“我如今坐在这开封县知县的位置上,我不想惹事,可事总会找上我的。”
宋煊伸手颇为无语的道:“东京城可真是水深得很,在水里称王称霸的人太多了。”
“我瞧你也算一号。”曹利用摸着胡须道:“所谓的鲤鱼跃龙门嘛。”
“哈哈哈。”
曹利用说起这事来丝毫没有什么顾及的。
他女婿能通过科举考试,化身为龙,而且还是读书人当中最高贵的那条龙,自是让他十分得意。
“对了,无忧洞可是有什么消息?”
李君佑稍微思考了一下:
“听闻拍卖的珍品有些跟不上趟了,自从表弟在城内显眼之处张贴告示。”
“许多客商宁愿睡在官府名单客栈的马棚里,也不愿意去其余客栈居住。”
“我觉得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这么说,我这主意还真不错。”
宋煊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毕竟光是一个无忧洞的据点,就搞出那么多人命。
足以见识他们的猖狂。
“那些外地来的客商,怕不是要尊称表弟一声立地菩萨了。”
“哈哈哈。”
宋煊是觉得自己制定的政策落到实处有用,那就是极佳的,至于其余问题,慢慢解决嘛。
智畅大师的遭遇,已经由他的两个徒弟直接传回了开宝寺。
开宝寺方丈、住持以及几个得道僧人脸上都露出惊诧之色。
“难不成这位宋状元当真是聪明绝顶?”
“他如此果断,定然是知道内幕,怕不是有人早就告诉他真相了。”
像这种把戏,打架都晓得。
若是东京城瓦子里那位耍把戏的,搞个“教”,定然能够吸引一大批人相信。
魔术嘛。
本来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奔着神佛方面去引导,那可太正常了。
像这种手艺人,在壮大宗教的时候,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干将。
“若是宋状元自己个想出来的,咱们只能认栽。”
开宝寺方丈悠悠叹了口气:“若是被人给卖了,那咱们就要多想想了。”
“此事再怎么商议也无济于事,以我之见,不如先去开封县衙走一遭。”
“纵然不能要求宋状元他放人,也得与智畅亲自沟通,方能理清这里面的思路。”
几个人呢觉得方丈说的对,开宝寺先出头了,有人来收拾开宝寺。
尤其是当众承认了,这件事没得洗。
这钱必须得继续往外借。
几个大和尚收拾了一下,直奔开封县衙而去。
不仅开宝寺得到了消息,其余三座寺庙也是如此。
大家都等着开宝寺出头能够得到重视,未曾想被人轻易给破了局。
大相国寺的方丈再次被请了出来。
无论如何,老方丈经历的足够多,人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虽然大家赚钱都赚的非常开心,但是为了对方丈表示尊重,还是要做一做表面功夫的。
“宋状元绝非常人。”
几个大和尚请他出来是想要听建议,而不是听他夸奖宋煊。
宋煊在东京城做的种种之事。
向那些欠税的店铺收税,为黎民百姓声张正义,为客商寻找安全之所,打压无忧洞的势力。
如此种种,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光是跟樊楼收税这件事,历代知县都没有那个本事。
“还有呢?”
老方丈念了一句佛号:“如此行径,他根本不是寻常人呐。”
面对几个和尚的询问,老方丈又是说了句废话。
他这么多年落寞到繁华,早就经历过了,这群人的心思又岂能不知道?
只不过他们也不像是听得进去意见之人。
就算说了也无用,不如说点大家都知道的事。
“哎呀,方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是想要请教您来主持大局。”
老丈夫睁开眼睛,什么所谓的主持大局?
到时候把贫僧给扔出来顶锅还差不多。
“我若来主持大局,你们更加不开心,不如去吧去吧,各自有命,阿弥陀佛。”
老方丈念了一句佛号后,又闭眼念经。
几个大和尚见商议不出什么结果来,又不忍心继续往外送钱,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就说没钱了。
大相国寺不往外借钱了,我看你能怎么着!
于是在几个人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去开宝寺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
东京街头流传的消息,不知道传导到几手后就变得失真了。
樊楼花魁苏轻柔还没来得及去宋煊那里打探消息,樊楼就易主了。
这也忒快了。
快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
所以现在她想要找个借口,都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去接近宋煊,完成义父的交代。
她打开窗户,瞧着下面清淤的队伍已经清到这里了,不知道宋煊什么时候能来视察?
虽然味道不好,但总归是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郑文焕急匆匆的赶到了樊楼,因为樊楼修建了极高的台阶。
屡次洪水到来,连樊楼的台阶都很难淹没,所以他们从来不担忧这种事。
但是郑文焕之所以来,是因为樊楼修建台阶的时候,直接把沟渠给堵上了。
并没有在沟渠的位置上建造一个桥洞让水通过去,甚至为了方便来往的老爷们停车。
也是把四周沟渠给填上了,画了专属的停车位。
郑文焕来此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把这些地方重新刨开,怎么能让水流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