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尔小国,不值得派谍子。”
曹利用是看不上西夏的,只是派人在边境上盯着他们,别搞越界的事。
“不可小觑,西夏可是以少胜多,击败了辽国的五十万人马,我大宋是打不过辽国的五十万人马的。”
“我呸。”曹利用毫不在乎的道:
“契丹人能找出五十万骑马的人我相信,找出五十万骑兵,他养的起吗?”
“若是五十万人都尽皆丧命,西夏早就大举进攻契丹人的地盘,真以为李明德那个党项人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契丹人的皇帝耶律隆绪老了,骄傲自大才有此一败,如今又生活奢侈,我看他再沉迷于酒色享乐,用不了几年也就该驾鹤西去了。”
“至于后面派人去打仗,为什么又败了,我以前不明白,但是现在也稍微明白了一点。”
曹利用睁开眼瞧着两个同样躺着的年轻人:
“他老了,手底下的大将若是打赢了,岂不是证明他这个皇帝没本事了?”
“到时候打赢了不仅没有奖赏,反倒会受到牵连,而打输了,会受到责罚,但很快就会被提拔。”
“这也是我老了才悟出的一丁点道理。”
政治,从来都不是纯粹的。
曹利用倒台也不是因为他自身原因倒台的,所以该有的政治觉悟就有。
能打是一方面,可狄青的政治觉悟就不是那么有天分了。
张方平目瞪口呆,这对于他的冲击力极大。
就算是他与宋煊聊天,对于政治也多是纸上谈兵而已,没有如此深入的去了解“皇权”。
原来还要这样去想所谓的战胜与战败。
韩信死的冤枉吗?
张方平内心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宋煊认同曹利用的一部分话,但是不可避免的是宋辽之间的士卒战斗力是一起下降的。
以至于让撮尔小国给按着两家打,打到最后三家都没有得利者。
尤其是西夏越打越弱,占不到什么好处,李元昊的战略都没有实现。
到最后反倒是觉得他爹说的对,要跟大宋和平相处之类的话。
当然这话,主要是他爷传给他爹的,但是他爹一辈子都没有听,直到临死前才想起他爹说过的话。
“岳父,你说的对。”宋煊先是赞同了一句:
“但不可避免的是大宋以及大辽的军队因为长时间没有过战争,战斗力是一起急剧下降的。”
“一起下降?”
曹利用抬起脖子,瞥向自家女婿:“这个观点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大宋本来就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状态,一旦出现什么战事,能打的赢才怪。”
曹利用又重新躺下,这种事就不要提。
在大宋,幸亏是历代官家仁厚,武将以及士卒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极为不错了。
宋朝历经五代十国吃鸡大赛后,做了一场深刻的反省,说句矫枉过正也不为过。
其余朝代造反,诛九族,在大宋,造反的人官府养着。
其余朝代百姓娱乐生活太多容易生事,在大宋,百姓娱乐生活越多越不容易造反,我们作为皇帝也要与民同乐。
毕竟大宋皇帝也认为当皇帝是一种职业,要不然为啥都称呼他为官家呢!
“怎么,你如今都连中三元了,如今又在基层锻炼的有声有色。”
曹利用还是想劝一劝宋煊的:“你还想着带兵打仗?”
宋煊其实觉得自己能够迅速融入宋朝,特别是在真宗、仁宗这段时间,他是觉得大宋的生活与现代是有那么几丝相似,除了在科技方面。
但是这种生活一直都有一个历史规律,那就是在历史长河当中,稍微有点公民社会雏形的时候,周围就会开始随即刷出许多野蛮人。
他们不搞建设,只搞破坏。
宋朝经历过五代十国汇聚起来的文化传承,再一次被破坏。
毕竟他们过来入侵大肆屠杀就叫mz融合,汉民族打过去就是影响mz融合的大帽子了?
所以宋煊面对自家岳父的询问:
“我不是想要带兵打仗,我是想要把周遭党项人、契丹人都变成一家人。”
“变成一家人?”
曹利用瞥了宋煊一眼:“你难道不知道草原上的规矩?”
“什么规矩?”
“南北朝的时候就有过杀死比车高的部落男子的规矩,抢走他们的妻女。”
曹利用摊手道:“首先契丹人与党项人之间就会相互厮杀,你所说的变成一家人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这种规矩啊。”
宋煊眉头一挑,他还以为是把车轮给踹倒了呢。
“等等。”曹利用从躺椅上坐起来:“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吧?”
听到曹利用的询问,宋煊也坐起来:
“不是我想要收复,官家想要收复。”
曹利用觉得不对劲。
他与宋煊接触久了,如何能不了解他?
如今官家年幼,又被大娘娘所控制,官家住在玉清宫不怎么处理政务,正是大娘娘所喜欢见到的。
可是曹利用觉得赵祯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宫居住,这其中必然是有联系的。
那显而易见是自己的好女婿在影响着官家。
好小子,难不成你还想要当帝师怎么着?
“朝廷虽然富裕,但是没钱打仗的。”
曹利用指了指外面:“大宋皇宫相比于汉唐够寒酸的了吧?”
“你还没瞧见过宋帝陵,那也是寒酸的很。”
“甚至皇宫都不如契丹人的皇宫奢华呢。”
“太祖皇帝设立的封装库,如今还有几贯钱?”
“更不用说黄河水年年都淹东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淹没,朝廷是要治河的,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治河上。”
曹利用瞧着宋煊: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是在战场上靠的从来不是个人身手。”
“像你写的三国演义里的两军阵前斗将几乎不存在,更没有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也没有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毫发无伤。”
“有的是各种各样的死尸、伤兵,以及连尸骨都无法回到祖坟安葬的野鬼。”
“在这方面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打仗我打了不是一两场的,我有今日半辈子也都是在南征北战的。”
宋煊嘿嘿笑了笑:
“岳父说的对,但我还年轻,论赚钱的法子,我还是有的,练兵的法子,等我接触到军队再说吧。”
“况且如今一旦发生战事,文官统制武将是极为正常的事。”
曹利用哑然。
因为他带兵出征岭南的时候,头上是没有文官限制的。
曹利用在这方面是无法说服宋煊的,所以他只能跟宋煊讲解在战场上的那些事。
无论是见闻,还是经历以及经验,都给他讲一讲。
待到夜深了,还没有讲完,宋煊说不急于一时,反正等统兵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天呢。
曹利用躺在床上依旧是有些忧心。
战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去处。
个人武力在军队面前,根本就没有太大的用处。
待到契丹人来东京城拉岁币的时候,还是让自家女婿见识一下,那些契丹人的嚣张跋扈吧。
宋煊醒了之后已经很晚了,他在家中洗漱过后,才奔着县衙而去。
一大早,刘从德就已经拿着契约到了开封县衙等待。
等宋煊到了的时候,刘从德都有些埋怨:
“宋状元,你如何能上值的这般晚?”
宋煊咳嗽了两声:
“最近过于劳累,没睡醒。”
“是不是因为有人花五百两黄金刺杀你的事,不必在意,定然是假的。”
刘从德随即把契约放在桌子上:
“瞧瞧这个。”
宋煊对于刺杀之事当然放在心上了,人家又不是放言说杀你。
无风不起浪,姓林的你给我等着。
宋煊抄起纸张,仔细瞧了瞧,然后有些不可思议。
刘从德更是从宋煊脸上瞧出了惊诧之色,所以更加得瑟,就差没抖腿了。
“你趁火打劫了?”
“放屁。”
刘从德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有事直接当面骂她了,用得着趁火打劫吗?”
宋煊一想也是,在大宋谁能狂的过刘从德啊?
官家都不好使。
宋煊瞥了一眼旁边办公的赵祯,想必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是她主动给的?”
“当然了。”
“她主动给,你就要了?”
“送上门来的,我为何不要?”
宋煊把契约放在桌子上:“你就不怕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