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觉得有些话十二哥可以说,但是自己这个身份说了不妥当。
皇城司这边的人已经出动了,刘从德的奏疏还没有写好。
尽管宋煊已经给刘从德梳理了一下,之所以没有出现代写之事,就是不想让刘娥看出端倪来。
她应该明白自己这个侄子是何等的草包。
宋煊示意赵祯勿要着急,沉得住气方能做大事。
“官家,我听闻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赵祯瞪大眼睛,他没有听过这些话啊。
“这是宋状元新写的文章吗?”
刘从德抬起头来颇为惊讶的道: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东京城若是有宋煊新写的诗词,定然会被传播的人尽皆知。
就算是街上跑的孩童嘴里也要嚷嚷两句,这个就叫做潮流。
宋煊额了一声,险些忘了是苏洵写的,但是现在苏洵还在外地当背包客呢。
赵祯点点头,十分诚恳的道:
“十二哥说的在理,但是以后劝谏,不用假借他人之言。”
宋煊:……
“是啊。”刘从德放下手中的毛笔:
“人人都言宋十二才华无双,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他们说的都不够真实,岂止是才华无双,简直是出,出口成章。”
刘从德可愿意跟宋煊接触了,刨除他立地太岁的威名。
宋煊其余名头都够刘从德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什么才华无双,只不过是虚名罢了。”
宋煊靠在椅子上:“其实我更愿意以马弓手的名义出道,为世人所知。”
“哈哈哈。”
刘从德二人放声大笑,都觉得宋煊的想法过于离谱。
以至于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呢。
刘从德把写完的奏疏先给宋煊瞧,让他看看有什么需要更改的没有?
宋煊则是看都没看,直接转交给赵祯,此事由他主抓,自然也是由他来拿主意。
赵祯颇为感动的看了一眼宋煊,接过来细细的瞧起来。
许多事,宋煊都喜欢放权。
反正你不愿意干,真的有人愿意干这个差事。
特别是赵祯,他自己也算是个工作狂。
赵祯仔细看了之后,确信刘从德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写的,唯一的就是写的内容会有些前后不通顺。
待到赵祯提出来后,宋煊主动给刘从德一个台阶:
“官家,这本就是刘知州写的。”
“若是被大娘娘看出来是有人给刘知州代笔,反倒不好。”
“这便与大家的本意背离了,所以无需修改。”
赵祯颔首,随即还给刘从德:
“表哥把奏疏投递去吧,我要跟着十二哥前往县衙,就不在这里呆着了。”
“行行行,你们先去,我待会就到。”
刘从德脸上带着笑:“我倒是要瞧瞧姓林的吞了我多少钱,瞧瞧樊楼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宋煊也没拒绝,有刘从德作为掩护,也挺好的。
“好。”
宋煊瞧着刘从德美滋滋的走了,随即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好几口:
“官家,你怎么就与他谈崩了?”
赵祯叹了口气,表示一言难尽。
方才说了那么多都把刘从德给绕进去了,结果说有人说他提出来的建议,然后他就不干了。
宋煊点点头:
“官家的策略挺不错的,只不过刘从德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拿年轻人练手,将来才有更多把握对付朝堂那些老家伙们。”
“兴许他们那个时候就更善于装糊涂,听不懂官家的话了。”
赵祯轻微颔首,随即脸上带着狐疑之色:
“那方才刘从德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也在与我装糊涂吧?”
“不用担心,他没那个脑子,就是单纯应激。”
“那就好,那就好。”
赵祯连连点头,他们二人也出发前往开封县衙。
此时开封县衙,钱掌柜的副手一早就来了。
他着实没想到会有天大的好事砸在自己头上。
现在摇身一变,自己由副的转为正的了。
为今之计,就是先给宋大官人赔礼道歉,把钱一交,此事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能迎接美美的小日子了。
可是曾文没想到,今日一早他就带人到了开封县衙,直接就吃了闭门羹。
宋大官人不会这么早来上值。
至于你说是来交欠税的,想要见宋大官人,也得在门外等着。
想要进门,那也得等宋大官人愿不愿意见你。
曾文为了自己今后的荣华富贵,只能忍下来。
反正今日的任务十分简单,就是送钱,然后回去交差。
可是曾文等了许久,都不见宋煊来了。
齐乐成直接就不让人进县衙,就在县衙外面候着。
尤其是马车上的樊楼牌子得亮着,就这么等。
让更多的人知道就成。
如今樊楼来低头了。
这种事可是不能轻轻掠过,否则旁人都以为宋大官人害怕了樊楼的势力呢。
那今后还怎么能让别人心服口服的交税去啊?
围观的闲汉也不少,他们都愿意吃樊楼的血馒头。
反正其余正店给了钱了。
就在万众瞩目当中,宋煊乘着赵祯的驴车到了县衙,直接从县衙后院进去的。
如此也算是为了赵祯的安全着想。
此时后院正在炖羊肉。
宋煊先是与张利一郭恩二人闲聊了一会,有什么事都让赵祯去处理。
“十二哥儿,这炖羊肉绝了,膻味光闻着可是少了许多,就是不知道吃嘴里啥滋味。”
张利一被桑怿指点后更是服气了。
以前学的啥是啥啊。
他才发现桑怿教授的是杀人技,而且别看桑怿瘦瘦巴巴的老爷们,嘴里说话又有些结巴。
可是人家是真厉害,这将来要是上了战场,那也是一员猛将啊!
如今张利一跟着郭恩一起练后,对于进嘴的东西需求量更大了。
“还没到点呢,这批羊肉是给头三名的犯人炖的,寻常人都别抢,咱们的炖羊肉等着中午的时候吃吧。”
“好好好。”
张利一闻言又轻松了不少。
其实也没有人逼他练,单单是在宋煊面前丢了面子,来县衙还有郭恩这个小子一个劲的练。
张利一脸上挂不住,更是想要争一口气。
要不然自己真成了自家老爹嘴里受到照顾的关系户了。
这个面子,张利一丢不起。
宋煊进了后堂,瞥见赵祯已经坐在那里了处理周县丞提前摆好的文书。
有昨夜接到的报案,是有人处理,但是具体的定夺还是要知会知县一声。
桑怿那伙人看钱的人,除非县衙失火了,否则就算报案再多,也不会被调动。
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宋煊觉得无忧洞的人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定然是在背地里准备作妖。
赵祯对于这些事,干的是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累。
宋煊则是拿起新鲜的小报,阅读起来有关东京城的趣事。
樊楼抗税不交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哪家正店背地里出钱了,给人整了头版头条。
就是主要说樊楼的事,其余的事件根本就没提。
过了许久,赵祯才开口道:
“十二哥,这樊楼钱掌柜昨天夜里就来过了,但是被轰了回去。”
“嗯。”
宋煊放下小报又拿起朝廷的邸报:
“是我安排的,我给过他们体面了,但是他们不想要这个体面,那我就不给了。”
“无论怎么争斗,都是我大宋的损失。”
赵祯想要当个和事佬:
“既然他们知错了,十二哥就给他们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