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煊拍了下桌子,吓得刘从德一激灵:
“若是有被淹死的的鬼逃脱了地府的勾连,会不会前来找你报复?”
“会。”
刘从德两股战战,急于逃走,但是他发现自己腿都软了。
宋煊瞧着刘从德这幅模样:
“若是恶鬼索命的事不常见,那东京城的寺庙为何香火鼎盛?”
“先帝修建的玉清宫,如何能够规模如此宏大?”
“许多事,便是刘知州未曾经历过,所以才会无知者无畏。”
“啊?”
刘从德脸上带着恐惧之色,他以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我就是拿了一点钱。”
“这钱烫手不?”
“烫手。”
宋煊止住想要发笑的嘴部肌肉:
“所以你就把钱退回去,这样你没拿钱,冤有头债有主,便不会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
刘从德连连应声:“可是方才宋状元还说要我继续干修缮黄河之事。”
“缘起缘落,你既然结了因,那就要了结这个果。”
宋煊继续忽悠道:“届时你出工出力了,黄河再泛滥,那些被淹死的鬼,可就找不到你的头上来了。”
“如此因果循环,方能把事情了结。”
“啊!”
刘从德大喜道:
“原来如此,听宋状元一席话,当真是让我拨云见日,险些着了因果。”
“我这就回去找大娘娘退钱。”
“哎。”
宋煊又喊了他一句:
“别着急,你等明天给大娘娘一个惊喜,最好在宰相们继续纠缠大娘娘的时候去,如此才能给大娘娘长脸。”
“啊~,对。”
刘从德站起身来:“多谢宋状元的提醒,我这就去樊楼一趟,催一催他们。”
“不送了。”
宋煊拿过扇子扇风。
宋煊这番话若是跟那些和尚辩论兴许会不够看。
但是把刘从德这种人忽悠一顿变傻,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王羽风瞧着自家姐夫兴高采烈的走了,心里极为疑惑。
宋煊到底给他出了什么名利双收的主意?
但是他没有跟着,而是想要继续看宋煊断案。
倒是挺有趣的。
王羽风走了进来,坐在一旁,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姐夫他脑子不好使,还望宋状元勿要过于诘责。”
宋煊挥舞着扇子:“无妨,我已然习惯了。”
王羽丰端起凉茶喝了一口:
“宋状元,那李甲我见过,倒是一个纨绔子弟,霸占兄长的家产,也算正常。”
“话是这么说。”
宋煊悠悠的叹了口气:“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亲生血脉这种事,如何能随便就断定真假的?”
“滴骨认亲不成吗?”
“不成。”
宋煊摇摇头:“你跟你爹的血,兴许就不相容。”
“啊?”
王羽丰大为震惊,因为宋煊的话颠覆了他的认知。
谁都知道,判断是不是亲生的,滴血认亲是一个极为有效的手段。
但是他又觉得宋煊不会欺骗自己,所以一时间就愣在原地。
直到此时郑文焕拿着卷宗过来,交给宋煊审阅。
宋煊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大官人,陈知县态度大转变,好像是极为愿意配合咱们勘查无忧洞的案子。”
郑文焕捏着胡须道:“下官私以为,怕是背后有什么算计。”
“恩。”
宋煊赞同了郑文焕的话,让他仔细说一说当时的场景。
待到郑文焕说完后,宋煊依旧翻阅着卷宗:
“作为宰相的妹夫,受气了自然是要找人诉说的,兴许是受到了吕相爷的点拨。”
郑文焕颔首,便坐在一旁,也不着急。
反正班峰还没有把人给拘捕回来。
宋煊手指停在乳医郑氏的名字上:
“这个乳医郑氏可还在世?”
“大官人,她有问题?”
“不是,我看了几遍卷宗,为什么都没有传唤过这个接生婆,让她来做证人证词。”
“我知道!”王羽丰连忙开口道:
“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乳医会写一个出生证明,如此,方能算是她的业绩,县衙人口增长,是会奖赏接生婆子的。”
因为在古代女子生孩子,尤其是头胎,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
纵然现在医学发达,也会有些风险的。
几乎每一个王朝都会把人口增长作为“政绩”来做的,如此才能产出更多的“牛马”,人口越多,为朝廷贡献的赋税就越多。
汉武帝时,孩子长到三岁就要交税。
北宋时期倒是没有这么严重,儿童免税,多是长到二十岁才会收丁税。
但是你家里孩子要是多,就会被划为分高户,导致总税增加。
等到了北宋中后期,无论男女婴儿都有概率会被溺死,因为剥削越发严重,都养不起了。
更不用说到了南宋时期财政困难,十五岁就要收半丁税。
宋煊颔首。
钱诗诗生孩子的时候,他在现场,但是听到母女平安后,就没多停留。
毕竟人多眼杂的。
这个情况他还真不清楚。
“而去接生记录需要有保人画押才成,否则县衙可不会奖励接生婆。”
郑文焕又补充了一嘴。
得益于五代十国战乱,人口锐减。
故而大宋是鼓励生育的,所以才没有过早的收取丁税。
不光是接生婆会有奖赏,母亲生的孩子多能养活了,县令也会给县里的母亲奖赏,让她也传授经验。
“郑主簿,你去把这个乳医郑氏找来,连带着她曾经的接生录。”
“是。”
没让宋煊等一会,班峰便急匆匆的过来汇报:
“大官人,李甲已经带来了。”
“怎么墨迹这么半天?”
听着宋煊话里的不悦之意,县尉班峰连忙解释道:
“回大官人的话,李甲在祥符县有点势力,故而不肯跟咱们走,还差人去叫了祥符县的人来,废了一会功夫,我才把他给押回来的。”
“他不认我的文书?”
“不认。”
宋煊递给班峰一杯凉茶,慢悠悠的道:
“给我打他十棍子,晾晾他的臭毛病,再敢叫嚣,再打十棍。”
听着宋煊的话,班峰立即就来了精神。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热气顿时消散了一半,这心里怎么就跟喝了凉茶一样爽快了呢?
“是。”
于是班峰急匆匆的去了。
“又是你这个贱人!”
李甲刚到堂上,便瞧见坐在一旁歇息的戚氏:
“这野种分明是外形孽胎,我兄长临终前早就知晓,你为何总是这般疯狂?”
“况且你已经与他人结亲,如此胡乱诬告,莫不是想要谋夺我李家的家产!”
“我打死你。”
李甲混账惯了,听的戚氏抱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大哭。
“给我拦着他。”
县尉发话,衙役自是拦着李甲。
“好啊!胆敢在公堂之上聒噪,分明是没把大官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