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煊应了一声:
“我是宋煊,开封县知县,回头这类人再来的话,你帮我留意一二。”
“宋,宋太岁?”
“不不不,宋青天。”
揩背人脸上的神情突变,自己竟然能够给宋青天搓背!
文曲星下凡嘞。
要不然怎么连点泥垢都没搓下来呢。
果然是无垢体质啊!
“我一定记得。”
“嗯。”宋煊应了一声:
“今日之事你暂且不要说出去,我在查案子,功成之后,你的赏赐也不会少。”
“我不说,我不说。”
揩背人连忙对天发誓:“我杜飞绝对不会把今日之事往外说。”
“不必如此,待到案子破了,你自然能够往外说了。”
“好好好,那我明白了。”
“嗯,多谢。”
“不敢不敢。”
“对了,在搓背的时候遇到过什么有趣的或者离奇的事吗?”
宋煊自报家门后,杜飞苦苦思索起来。
因为许多客人都不喜欢搓背的时候闲聊,甚至是不想让他们出声。
就是安安静静享受这个搓背的过程。
杜飞摇摇头:“回大官人的话,倒是没什么有趣的事。”
“那离奇的事呢?”宋煊又给他限定了一下:“除了死人之外的。”
“回大官人,那就是有人在这浴桶里洗完澡后,水里混杂血迹,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吓得我又以为死人了,结果不是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血迹?”
宋煊划拉了一下澡桶,难道是泡澡泡的痔疮犯了?
还是泡澡的时候,流了鼻血?
宋煊一时间也不怎么确定跟案犯有关系没有。
“大官人,已经搓完了。”
“好,多谢。”
揩背人杜飞站起身来,连忙表示是自己的荣幸。
他都觉得自己是做梦一样的感觉。
谁能想到自己不仅给宋太岁搓背,还能被他额外安排任务。
能被宋太岁亲自交代的案情,那定然小不了。
杜飞脸上笑呵呵的,险些都滑倒了,但是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又给稳住了。
宋煊不知道此时北宋的南方人能适应大众澡堂不。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南方大学室友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北方澡堂子的,自己在厕所隔间里洗澡。
宋煊针对浴室杀人凶手也没有什么线索,只能一点点排除,看看这种不让人接触的是否会有犯罪的动机。
毕竟他们缺了点物件,要不是想要长生不老,那就是想要补全自身。
人之常情,特别是不再为生存发愁的宦官,想的多,兴许也有能力搞这些。
吕府。
吕夷简把自己的妹夫陈诂喊来,一起来吃个饭。
在酒足饭饱后,吕夷简放下手中的茶杯:
“天经,你可是关注了宋煊的执政?”
“倒是有所耳闻,他搞得花里胡哨的。”
陈诂摸着胡须摇摇头:
“我觉得宋煊前面搞的如此隆重,后续怕是没有钱就难以为继下去,到时候灾民怨声载道,反倒会质疑朝廷的救灾。”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会连累了大哥。”
毕竟双方同为赤县县令。
一场大雨过后,便让百姓对宋煊这个新上来的知县宋煊,那赞誉有加。
祥符县知县陈诂的名声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吕公绰觉得姑父说的有道理,但是在现场忙碌的吕公弼则是心里有些担忧。
毕竟在修河这件事上,吕公弼认为自己得到了一种认同感。
那是家里人无法给他提供的感觉。
“你觉得他开封县收的税钱不够用?”
吕夷简也没着急反驳,而是想要探知妹夫的真正想法。
“不错,光是收税能收上来几个钱?”
陈诂不是没有关注过宋煊的举动,二人是竞争关系,当然会关注他。
更不用说宋煊现在的名头怕是要比开封府尹还要好使。
“天经,那我跟你说宋煊他收税还真能收上来不少钱,你怎么想?”
吕夷简的话,一下子让陈诂有些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反驳:
“就算收了三年的欠税,那能有几万贯就够多的了。”
“宋煊他摆开这么大的摊子,四条河同时清理,要解决那么多灾民的吃喝拉撒,还要雇佣本地人去干活。”
“几万贯,粮食一日一个价格,多厚的家底,怎么可能支持他这样做?”
“据我所知,宋状元确实没有花费太多,我在工地上是亲身感受过的。”
“平日那些饭菜味道一般,但是能让你管饱,只有犒劳吃肉的时候,才会做的极为美味,用昂贵的香料压住猪肉的味道。”
吕公弼一开口,就遭到了哥哥吕公绰的训斥:
“别胡说八道,宋煊他舍得使那么贵的香料吗?”
“他自己都会与工匠一起在河边吃饭,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三个人都看向吕公弼,陈诂都手搭在椅子上:
“你被他哄骗了,这都是作秀。”
吕公弼也不敢反驳。
因为他确实没有天天看见宋煊吃工地的大锅饭,他是与曾公亮一起下馆子的时候看见的。
搞的曾公亮也不好意思天天去下馆子挂帐了。
曾公亮想着等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之后,宋煊应该不会如此苛责自己了,到时候他也好光明正大的下馆子。
吕夷简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宋煊支出的不过是些许工钱以及菜钱,粮食全都是他建议把军队粮仓的陈粮拿出来赈济灾民。”
“这一期工程的工钱,因为是灾民,工钱也不高。”
“东京城被他雇佣的人,也多是冲着吃饱饭挣点零花钱的结果去的,都算上他花上二万贯,就是往高了算的。”
“至于东京城几个行会,给他供货的肉类菜类,油盐酱油的,也没有加很多的价格。”
“这肉又不是天天吃,工钱也不高。”
“你真以为他花了那么多钱?”
这下子轮到吕公绰目瞪口呆了。
宋煊搞出这么大的架势,结果没花多少钱。
现在不仅灾民满意,朝廷满意,连东京城本地百姓也对他赞不绝口。
哪年朝廷赈灾,钱不是花的高高的,进度却十分缓慢?
“他怎么可能就花这点钱?”
陈诂都站起身来反驳了。
“这一期工程确实没花多少钱,朝廷虽然没给他调拨钱财,但是堵塞汴河的石头、木头朝廷给调拨了,还有他用上惠民河拆除的那些碎石和木头,废物利用。”
“林林总总的整体花出去的钱,并不算多。”吕夷简摸着胡须道:“当真是花小钱办了大事。”
陈诂并不觉得大舅哥会欺骗他,于是坐下,眼里难掩震惊之色。
吕公弼嘴角上扬。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可比在国子监读书要强上许多。
怨不得那么多国子监的同窗,都想要托人加入这个工程,愿意在宋状元麾下听取调遣。
“我跟你讲,宋煊的思路与我们不一样,这修理汴河等四条河,整体是需要花费许多钱。”
“但是他把这项计划,做成了一段一段的。”
“分开干活后,这钱就花的少了,而且其中还会想方设法的搞钱。”
“就比如这个为期数日的中秋畅玩,连御街都被他化为商道,以此来筹钱,大娘娘与官家都是赞同的。”
“光是这个点子有人想到了,可是敢提出来吗?”
吕夷简的询问,陈诂没有回答,主要是他以前想都没想过,还能这么凑钱玩。
“商贩交一笔摊位费,通过此次活动挣到了钱,再交些税钱,不光是商贩。”
“大相国寺等寺庙,以及开封县的各个坐商,一个月后还能继续上缴商税。”
“待到客商运输商品到达东京城,车马行给县衙交税都不会在少数。”
“这些人贩卖之前,还会有人收税,这笔钱再调拨给宋煊用来赈灾。”
“二期工程依旧可以顺利开展,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法子没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