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鳞可不认为世上真有什么圣人,尤其是这些当官的读书人。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背地里指不定有什么小癖好。
“明白。”
苍鳞也没觉得宋煊会信任苏轻柔有什么问题。
“义父,只不过今后我怕是很难有机会从宋煊那里打探消息了。”
苏轻柔眉头轻轻蹙起:“若是玄甲松了口,那岂不是让我们都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大问题。”
苍鳞也不是不信任玄甲。
主要是他在县衙当中,能捱过一两日的严刑拷打,能否坚持七八日是个问题。
自从宋煊捣毁其余堂口据点后,苍鳞已经暗中转移自己的财富,避免被宋煊端了。
现如今他是有明面上的身份的,所以面对宋煊的突袭,还不是那么的害怕。
就是有些担忧自己的子孙不能科举这件事。
好不容易从烂泥潭里爬出来了,谁还想被一脚踩回去。
“你最好寻机鼓动钟离瑾把玄甲等无忧洞之人关到开封府衙去,如此一来,是假死脱身,还是趁机放人,都可以操作。”
苍鳞没有当着义女的面说斩草除根四个字,免得让她心生芥蒂。
“义父,我明白了。”
苏轻柔随即告退,饭也不吃了,返回樊楼思考着如何能把此事做好喽。
毕竟在她看来,钟离瑾在官场厮混数年,早就成了老油子了。
这类人她在樊楼可是见过不少。
一看钟离瑾是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种。
不像宋煊年轻气盛,喜欢为百姓出头,反倒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汴河边。
“姐夫。”
小舅子曹旭站在一旁,瞧着宋煊坐在那里,看着人游水探查。
“今儿没去国子监读书?”
“嘿。”曹旭随即也蹲下:
“姐夫,我与你说个事,刚在国子监听到的最新消息。”
宋煊瞥了他一眼:“什么最新消息?”
“陈尧咨被大娘娘从翰林学士的位置给撸了,一脚给踢到大名府去知天雄军了。”
曹旭哼笑一声:“谁让他敢跟你做对来着!”
听到这个消息,宋煊确实有些惊讶。
他是惊讶于刘娥会如此迅速的踢走陈尧咨,他不是后党吗?
怎么会被刘娥给抛弃了?
宋煊一时间想不通,又笑道:
“总之听起来算一个好消息,大娘娘什么深意我也懒得想,但不耽误你去读书。”
曹旭本以为是来报喜就没事了,他只能解释道:
“国子监来了一帮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我的位置也被腾出来了,没甚意思。”
“那你想不想干点有意思的事?”
宋煊如此一问,登时让曹旭提起兴趣来了:
“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今后是不是也得跟你哥哥们一样,都加入禁军?”
“这是自然。”
就算曹利用如今是军方第一人,他荫补子嗣,那也是在武官里打转,结对不会进入文官序列。
“那你想不想指挥个上百人练练手?”
“啊?”曹旭眼睛登时就睁大了:“姐夫,还能有这种好事!”
“不愧是我姐夫,就是想着我。”
“你知道我最近要忙着清淤,看着那些灾民干活人手不够,你来帮我指挥他们怎么干活。”
曹旭当即答应下来,可是又有些担忧:
“姐夫,可是我不会清淤修河啊,万一给你搞砸了。”
“没有人是天生会什么的清淤修河之类。”
宋煊刚鼓励完小舅子,又叹了口气:
“除非像张方平那样天生的过目不忘似的。”
“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图纸去监工做事,不仅能学习治河经验,还能调动他们如何能听你的话,这些事都需要自己亲身经历才成。”
“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姐夫是世间顶聪明之人,你说的话我都信。”
曹旭嘿嘿笑了几声:“我定然好好干。”
“嗯。”
宋煊点点头:“你去国子监给我忽悠几个将门子弟过来一起帮忙,如此一来,有竞争有比拼,才能知道谁更有培养的潜力。”
“这没问题,我只要振臂一呼,有人听到你的大名,保准全都扑上来。”
“那不行。”
宋煊咳嗽了一声:
“这种事,人来的太多了,我哪有那么多队伍分给他去锻炼啊。”
“你去国子监拉十几个关系不错的就成了,其余人再找你都不要管,让他们来找我,我给想法子推辞。”
“明白了。”
曹旭晓得该怎么做了。
虽说工程不小,可是城外灾民也不够用的。
再加上姐夫身边那么多人去盯着,哪有那么多人供他调配啊?
曹旭兴高采烈的去了国子监,叫了三两个人开始诉说此事。
反正闲的无聊,不如去趁机“练兵”,兴许还能让我姐夫记住你们都是谁。
尤其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要是人太多了,就没法子把所有人都安排上。
你们各自再寻三五个信都过的朋友一起去。
有了曹旭的保证,三个人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
在东京城,好事都是需要抢的。
要不然这么多人,何时能让你排上号啊?
这些在国子监读书的人,本来就对读书的兴趣不大,想要通过科举入仕的人,太少了。
不是谁都能吃的了这份苦的。
在曹旭的鼓动下,十五个国子监的学子,大多都是武将家庭出身,全都跟着他去见了宋煊。
宋煊自是对他们一阵勉励,若是太累了,想要退出,直接找他来说一声就成。
万不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宋煊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若是在宋状元面前叫一声累,那就不是带把的。
人员到位之后,便是诸多灾民进场按照先前的地域组队,开始对汴河进行断流。
以此来截断堆积淤泥最严重的河段。
汴河水较多,无法排出去。
因为汴河淤泥加快,竟使地势比泗州城高出十几丈,河水下泄不畅。
从这里走上几百里,就能泄入淮河水系。
“十二哥,咱们截断汴河后,水更是无法排出去,这么多水都要溢出来了,难道要另挖一道沟渠?”
“不啊,我准备把这交界处也堵上。”
“啊?”张方平表示不理解:
“堵上就更排不出去了,这条河每年只有半年的通畅时间,其余时节,水流减缓,都要露出河床了。”
“我们阻塞这里后用渴乌,排水,这样就能从地势低洼的地方排到地势高的地方了。”
“日夜不休,便能够把截断汴河这边的水排的差不多了。”
宋煊又指着对面的河流:
“这条河顺着水一直到南京去,也会间接冲刷河床,如此行事,一截一截的,总能够把河床全都清理过来。”
张方平对于渴乌这种玩意是没怎么听说过的,但是觉得十二哥说的定然是有把握。
要不然大娘娘也不会力排众议,让十二哥挑大梁。
毕竟朝中那么多大臣都等着排队呢。
甚至还有人想要给十二哥收拾烂摊子,到时候力挽狂澜之下好扬名呢。
谁不想踩着状元郎的脑袋扬名天下啊?
所以大家都在盯着宋煊,盯着他是否会出错。
宋煊也没给张方平解释什么虹吸效应。
这玩意在东汉时期就得到应用,唐朝就已经成熟了。
待到过上十几年曾巩亮与丁度编写的武经总要,就记载了这个玩意,还详细的告诉你打仗的时候怎么隔山取水。
今日动工便是让民夫去把这两条河水给堵上,截断水流,腾出干活空间。
然后用数架渴乌操作排水。
截断河流这种操作,用不着宋煊过多干预,北宋朝廷在应对这方面上是有着极强的经验的。
唯一的需求就是需要大量的树枝和草料。
宋煊在现场盯着,这帮民夫都是从河流两岸同时“进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