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左看看右看看,笑着说道:“这胡宗宪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嘛,你看,朝廷核准了七十二人,这忠勇祠,正堂的确只有七十二人的姓名,可这左右偏堂,共计二百三十六人,一个不少。”
“取十枚铜钱来。”
朝廷核准了七十二名忠勇之士勒石以铭,胡宗宪不能违背,但他报上去的人,一个都没少,都在忠勇祠内,不过是在左右偏堂供奉祭祀,上面有令,他要执行,下面人心也要安抚。
朱翊钧之所以要取铜钱,是因为这院子正中间的圆池有一只石刻的乌龟,投币扔进了乌龟的嘴里,会有好运气,这只是一种美好的自我安慰,但池子里堆积的铜钱,证明大家都想讨个好彩头。
朱翊钧拿起了十枚铜钱,开始一个一个往池子里扔,作为一个虎力弓可以十矢皆中的锐卒,大明皇帝让随行之人大开眼界,十投十中,引发了阵阵喝彩,马屁连连。
“先生试试?”朱翊钧笑着说道。
张居正连连摆手,摇头说道:“还是让戚帅来吧。”
戚继光接过了十枚铜钱,开始往里面投,每投中一次,都会引发一次喝彩,最后一枚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正好好的落在了乌龟嘴边,打了个转,没有落进乌龟的嘴里,而是落在了池中。
“哎呀,真的是可惜,差一点就进了。”戚继光看起来颇为懊恼,这十投九中,最后一个没扔进去。
“是呀,很可惜。”朱翊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武艺大部分都是跟戚继光学的,戚继光这最后一下,根本就是故意不扔进去,恰好差那么一点,让皇帝显得无所不能。
该配合演出的时候,戚继光不会选择视而不见,大明朝堂,人均影帝。
朱翊钧站在池边,看向了正堂内的那一排排的牌位,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扬州现在的繁荣盛景,对得起这些勇士们当年无畏的付出。
“扬州虽好,但现在该去南衙给我们的海总宪站台了。”朱翊钧贪恋扬州的盛景,但真的不能再停留了。
海瑞在南衙‘孤军奋战’,大明皇帝要赶紧前往支援才是。
当然这是皇帝的自己的看法,在南衙士大夫眼里,海瑞是一个人?!海瑞的背后是南巡的皇帝、朝廷、随扈京营;在南衙,海瑞有水师总兵首里侯陈璘、两万水师军兵、魏国公徐邦瑞拱手让出防务、巡抚李乐帮衬,南衙缇帅骆秉良配合工作;
在海瑞的身边,还有两名素衣御史,提刑千户陈末、四百名缇骑随扈协理。
这就是皇帝理解的孤军奋战。
皇帝害怕海瑞被人欺负,但是南衙的贱儒们有话要说,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当年海瑞要是有这种力量,什么做不成?!
朱翊钧终于见到了那艘造价不菲的封舟,营造费用高达十五万银,让大明皇帝心疼的昂贵,看到的一瞬间,朱翊钧就直呼浪费!
封舟是快速帆船改建的,因为是河船,所以底部比较平整,而并非为了过洋的尖底船设计,去掉了桅杆,换成了比较奢侈的楼船造型,一共四层,而且加了摇橹,动力只是人力,连螺旋桨都没有,这就注定了这艘封舟,只能在河上行驶。
可内河运输用不了这么大的船,所以这十五万银,就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为皇帝过江使用,连动力都选择最可靠的人力,而不是已经验证成功的螺旋桨。
更让朱翊钧心疼的就是,这艘船过于奢侈了,十五万银,主要花在了装潢之上,就这船奢靡到,只要它出现,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在此。
这就是松江府造船厂造这艘船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来了,要不然这船不是白建了吗?
大明皇帝在三月的最后一天,登上了前往南京的船只,船队至秦淮河,再到莫愁湖,抵达莫愁湖畔行宫,南湖别苑。
朱翊钧的船驶过了长江,所有人都知道,大明皇帝来了,巨舶的航行速度并不是很快,在第三天,大明皇帝的船队抵达了不太忠诚的应天府,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比如起火,比如落水,当年道爷南巡的种种危险,没有落到朱翊钧的身上。
潞王朱翊镠在北衙的胡闹,大明百官都看在眼里,相比较让朱翊镠当权,还不如朱翊钧这个可以商量的皇帝,来的可靠。
皇帝禁止了任何人来到码头接驾,因为他其实不在封舟之上,而是在一艘特殊加固后的马船上,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如果有人要刺杀皇帝,费尽心机的闯到富丽堂皇的封舟上,甚至把封舟给烧掉,皇帝也不会有事。
“极为顺利,顺利的超过了朕的预料。”朱翊钧从马船上下了船,脚踏实地的时候,颇为感慨的说道。
反贼出身的王崇古一言不发,他其实很想说:玩心眼儿,谁能玩得过你大明皇帝!
封舟不能说固若金汤,也可以称之为牢不可破了,十五万银的造价,大明皇帝居然拿来当饵料,谁搞刺杀,都是被陛下钓的那条鱼。
大明皇帝顺利下榻南湖别苑,他前脚刚到,一个小黄门就急匆匆的拿着一份血书,闯到了正厅,跪在地上,将血书捧在了手里,语速很快但咬字很清楚的说道:“陛下,南衙百官都到南湖别苑来哭驾了,他们说海瑞纵容奸民,鱼肉缙绅,求治过急,更张太骤,人情不无少拂。”
“诸官血书奏闻,恳请陛下,酌量而用。”
朱翊钧从冯保手中拿过了血书说道:“这江南多雨潮湿,先生年纪大了,定要找向阳的官舍安排,切记不可临水,而且一应饮食,都要仔细些。”
“臣遵旨。”冯保赶忙俯首领命,其实不用陛下提醒,冯保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了,每到一处,陛下都要亲自过问张居正的水食,这个弟子,也算是尽心了。
“让朕来看看,这些个贱儒们,又搞了什么花样!”朱翊钧拿起了血书,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深,神情越来越凝重,对着张宏说道:“你找个小黄门,去告诉海瑞,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大胆一些!”
“这些个死不足惜的贱儒!”
血书里提到了一件事,隆庆四年,海瑞到任应天府三个月左右,他的妻妾在一夜之间死去,若不是这份血书,朱翊钧根本就不知道当年海瑞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海瑞有个女儿,但正妻迟迟没有为海瑞生下儿子来,按照大明律,四十无子可以纳妾,海瑞就纳了个妾室,而这一妻一妾,一夜之间就死了,就在当年海瑞对付徐阶,百官都为徐阶上奏求情的时候。
海瑞这次又来了,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为了给海瑞撑场子,皇帝陛下亲自到了。
大明左都御史海瑞抵达南京后,查清楚了前徐州知府陈吾尹的犯罪事实,而后和李乐一道推行了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裁省浮费,就是对自万历元年起,所有的城池、道路、桥梁、沟渠修缮费用进行了全面的清查,重点方向为两个,层层分包和事后修葺。
层层分包必然滋生贪腐,而一个工程因为贪腐偷工减料,就必然会出现反复修缮,修修补补凑合用的情况,这就是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两个方向,可谓是直击这些南衙诸官的命门,南衙多鼎建,这鼎建就有油水,海瑞也不是非要水至清,但鼎建大工,绝对不能出纰漏,你拿点无所谓,但鼎建大工不能用,就会追责。
就裁省浮费,光是抓人,就抓了各级官吏一百四十三人,而且还有三十一人,正在缉拿或者抓捕的路上。
第二件事就是追缉赃款,而血书哭诉的主要是这方面。
海瑞居然和酷吏著称的稽税院一道追击赃款,除了贪赃枉法弄到的银子要追缉,所有一条线上的势要豪右都要补缴欠税,而南衙提帅骆秉良和海瑞配合缜密,狠狠的追缉了一波脏款,短短七天之内,追缉欠款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银,而追赃的总规模超过了三百万银。
第三件事,矫正靡习,对于各级官署的铺张浪费,进行了明确的规定,冬天每署用煤多寡、出行仪仗、水食规模、欠账、宴请等等,都有了明确的细则。
比如宴请,就有八不准十二回避,这八不准非常明确:利用公帑宴请、势要豪右宴请、工坊主宴请、利害相关方宴请、执行公务宴请、公帑私客、婚丧喜宴、商会宴请,视情况严重程度进行不同程度的惩罚。
这八不准也就算了,毕竟海瑞以骨鲠廉洁著称,最让南衙士大夫们难受的就是这十二回避。
看似只是要求回避,没有硬性规定不准参加,但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八不准明确了处罚,十二回避,则没有更加详细的惩罚条文,这就导致了人人自危,能不参加的宴会,都不去参加。
防止犯错,导致仕途晦暗,就成了所有人唯一的选择。
“冯保,去传朕的旨意,若是还不肯走,还要在朕面前哭哭啼啼,就让骆秉良来,抓到南镇抚司大牢里,要是地方不够,让王次辅建个王八楼,把他们扔进去!”朱翊钧写好了圣旨。
冯保带着小黄门,来到了南湖别苑的大门前,大门前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冯保一甩拂尘,大声的说道:“诸官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左都御史海瑞奉旨至应天以来,裁省浮费厘革宿弊,振肃吏治矫正靡习,上合天心、下顺民意,合则顺,不合则逆,惓惓为国为民之意,朕心甚慰。”
“尔曹所泣者,非苦也,乃苦加诸尔身也。万般诸苦,昔尔加诸万民也。”
“天下之事,创始甚难,承终则易,海刚峰所行,略有求治过急,更张太骤,人情不无少拂,过激不近人情之处,但其心其行,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固不去。”
“尔等不必在此聒噪,朕自有辅臣辅弼左右,且退去,不走莫对铁窗空悔恨!”
“钦此。”
搞出了血书这一出的士大夫们,万万没料到,会获得如此强硬的回答。
皇帝不仅高度肯定了海瑞的作为,还言辞训斥了他们一顿,并且严厉警告,再聒噪,就是让海瑞翻翻旧账,看看他们腚底下有没有事儿,是不是那么干净!
如果不是那么干净,还不肯走,那就只能在牢里悔恨了。
第681章 反对的声浪太大的话,就让他们去挖煤
“这次血书伏阙挑头的两个人,一个是戴凤翔,一个是舒化。”冯保传了圣旨回来之后,就把挑头的那两个人给揪了出来。
其实想找到谁在里面聒噪生事,非常简单,大明官僚是个很复杂的集体,有的是人,想要进步,冯保可是内相,甚至不需要什么许诺,就从百官口中得知了居中联袂之人的名字。
“戴凤翔是杭州嘉兴人,嘉靖三十八年己未科三甲进士,隆庆元年官至吏科给事中,隆庆三年弹劾海瑞,被仕林怒骂,被迫辞官,隆庆五年起复,官至苑马少卿,隆庆六年,因不满考成法的苛责,上疏致仕,后来回到了杭州,次年,定居应天府。”冯保介绍了第一个人,戴凤翔。
此人和海瑞有仇,而且还和张居正有怨,因为反对张居正的考成法,第二次被迫致仕。
第一次被迫致仕是睁着眼说瞎话,所有人都骂他,他只能致仕,那时候,戴凤翔是趋炎附势、攀附徐阶的小人,但他很快被起用,第二次不满考成法,一句有考成法没我,第二次致仕后,戴凤翔就成了‘骨鲠正臣’,不畏张居正这个权贵的骨鲠。
士林对一个人的评价,就是这么的儿戏。
“舒化,江西临川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舒化在沈炼案中,和高拱意见相悖,被贬出京,任陕西参政,未赴任致仕,陛下,高拱在沈炼平反案中,和舒化的意见不一致,舒化以刑科给事中身份反对,说,这都是世宗皇帝的指示,如现在要免罪平反,如何对世宗皇帝交代?”冯保说起了隆庆四年沈炼平反案。
沈炼是锦衣卫经历,因为弹劾严嵩被处以杖刑,被流放边野,但到了边方,沈炼还不停地弹劾严嵩,最终被严嵩罗织罪名处死。
沈炼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以文官的身份,被缇帅陆炳所看重,算是锦衣卫的中流砥柱之一,这也是陆炳的尝试,锦衣卫日益衰弱,仅靠他陆炳凭借着奶兄弟的身份,能够撑得起一时,撑不起一世,而引进进士进入锦衣卫衙门,就是陆炳的想法。
进士,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的人中龙凤,在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中,这些人精能够让皇帝的爪牙锦衣卫的权势,不至于在陆炳死后衰退,但沈炼还是死了,死在了严嵩手中。
隆庆四年,高拱为沈炼平反,这本来就是严嵩制造的冤假错案,但这个舒化不同意,也不是不同意给沈炼平反,可以平反,但在具体的诬陷主谋上有些意见不一致,舒化被贬。
“这个舒化和戴凤翔是同榜。”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戴凤翔和舒化都弹劾海瑞鱼肉缙绅,他们还是同榜进士,这背后没有串联,那是糊弄小孩的鬼话。
“是同榜。”冯保低声说道:“而且都是徐阶的座下门生。”
“万历元年舒化被起复再用,先任山东参政,不赴任,再任山西按察使,因病回乡,再任河南按察使,不久,请假回乡,起光禄寺卿,仍不任,直到朝廷给了他南京光禄寺卿,他才赴任,万历九年,升任南京大理寺卿至今。”
冯保是个宦官,他在皇帝面前说,自然不会说文官的好话,主要也是没什么好话可说,这个人对于官职都挑肥拣瘦,只想在南京做事,不想去京城,当时张居正斗倒了高拱,急需要表明立场,和高拱切割,所以才多次起复。
“戴凤翔、舒化二人,之前被海总宪给拿到了诏狱之中,查明他们二人,合计贪腐为一十四万三千余银,这被海总宪追缉赃款,就怀恨在心,故此趁着陛下到南衙来,就鼓噪南衙仕林,跑到南湖别苑血书伏阙来了。”冯保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陛下。
事情并不复杂,在戴凤翔、舒化他们看来,海瑞就是一朝得势,趁机打击报复,抢了他们凭本事挣来的十四万银,不交钱就只能在诏狱里一直蹲下去,那诏狱是人待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追缉赃款,而是在栽赃陷害!
可海瑞查的一清二楚,证据确凿,都是从前徐州知府陈吾尹的线索,顺藤摸瓜抓出来的。
就连戴凤翔和舒化,在血书,都不敢说海瑞是诬告,只能说鱼肉缙绅,因为皇帝若是真的细究起来,丢人的还是他们,正如海瑞问南衙都御史袁洪愈那句:陈吾尹是不是贪官?
戴凤翔和舒化就是贪官,这是事实,不是靠狡辩就能诡辩的。
“海瑞遇刺和一群来历不明的孩子要认海瑞当爹的事儿,查清楚了吗?”朱翊钧看向了北衙缇帅赵梦佑询问。
赵梦佑赶忙俯首说道:“此事在南镇抚司辖下,故此该骆缇帅查办,但海总宪让南镇抚司把精力放在追缉赃款、欠税之事上,南衙没有深入调查。”
赵梦佑是北衙缇帅,手不能伸的太长,要不然骆秉良心里膈应,皇帝也要心里打鼓,但海瑞本人对自己生死看的又比较淡,并没有过分追查。
“南镇抚司忙,但北镇抚司清闲啊,缇帅,你把这件事查一查,陈末是亲历者,就交给他办。”朱翊钧可以理解,海瑞这个事主,给南镇抚司衙门,安排了更重要的工作,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些问题,所以只能由北镇抚司来处置。
赵梦佑带着自己的爪牙耀武扬威的上街了,直入南京城,开始稽查此案。
逮捕菜户营菜户潘三贵的是北衙来的千户陈末,而海瑞已经猜到了这些贱儒的后手,那就是逼潘三贵自杀,而后扣一顶草菅人命的大帽子,让海瑞举步维艰,陈末看管潘三贵,不能让潘三贵自杀。
南镇抚司若是等闲涉及此案,潘三贵要是死了,那真的是黄泥糊裤裆说都说不清。
大家都是镇抚司,都是缇骑,但南北也有差别,常年跟着皇帝的北衙镇抚司更得皇帝信任,所以,这等大案,还得北镇抚司来。
很快,缇骑们就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潘三贵背后主使,居然查不到,不是因为耽误了几天,线索断了,也不是潘三贵打死也不交代,潘三贵交代的很清楚,是他的主使死了,而且是在潘三贵事情败露之后,就直接上吊自杀了。
干净利索的自杀,并没有他人行凶的可能。
“我想到了当初海总宪妻妾身亡的案子,这次戴凤翔搞血书伏阙,我才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海总宪,当年为何不肯追查,海总宪说:不用查,也查不到。”陈末补充了一个细节,海瑞显然是很清楚,查起来,也是一无所获。
潘三贵的动机很简单,他是个赌徒,喜欢赌钱,欠了赌坊很多很多钱,菜户营菜户才有几个钱?后来遇到了贵人,城里开生药铺的单员外,单员外就经常找点脏活累活,给潘三贵去干,有的时候是为难穷民苦力,有的时候是埋尸体,后来越赌越大,这潘三贵就借着送菜,开始杀人。
牵机毒就是生药铺的单员外从云南搞来的,而这个单员外,缇骑们进行了彻头彻尾的调查,一无所获。
单员外,单名一个文,是贵州人,天阉,就是天生没有铃铛,所以也没有老婆孩子,当初也是从贵州逃难,顺着长江到了南衙,凭着自己心狠手辣,在城中帮会中,立刻混出了模样,但很快,他就退出了帮派,开了生药铺。
单文接的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自己接的,至于从哪里接到的,只有单文自己清楚。
到这里,缇骑已经无法向下追查了,这都是南衙的老手段,海瑞亲身经历过,所以他懒得查。
另外一名提刑千户郭祥开口说道:“至于到府衙门前磕头的那些个妇人,都是娼妓,不过是人老色衰,接不到客的娼妓,她们也是从单员外接到的银子,都是去养济院领养的畸零儿。”
应天府从来不缺这种娼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习惯了烟花世界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娼妓无论如何都要维持自己的奢侈,而维持奢侈需要太多太多银子了。
养济院有很多的孤儿,而这些孤儿,健全的还好,无论男女,很快就会有人领养,甚至有的人家,得排好几年才能领养到健全的孩子,但畸形儿,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通常都没有人领养,所以这些个烟花世界的女子,去领养畸形儿就会非常容易。
这不是这些妇人第一次干了,生药铺的单文,可不止一次让这些妇人四处认爹,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认栽,给一笔银子打发走了事。
单文一死,到底谁要对付海瑞。
案子到这里就卡住了。
赵梦佑和骆秉良则是不慌不忙交头接耳的交流了一番,虽然海瑞被刺杀的案子,是北衙要查,但在南衙的地头上,自然要联合办案,骆秉良会提供支持,他儿子骆思恭都敢打皇帝,而且从小打到大,骆秉良就是最彻底的帝党,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