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灵气的基础上的。
灵气是一切的基石。
灵气没了,此类长生功,涨寿一百,是绝对的极限,李长笑虽修为不高,但对寿元一道,却极为敏感。
就像他一生下来,便知道自己是大梦长生体一样,属于先天的某种感知。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宋轩表情越发癫狂,抱头痛哭了起来。
他无法接受。
李长笑三言两语,将他那张的自我欺骗的遮羞布,给粗暴的扯了开来。
哪里有什么开创者。
不过是一个怕死鬼罢了。
泪水从宋轩脸颊滑落。
他失声哭了,在曾经自己瞧不起的人面前大哭。
一股绝望,无助,填满了整个空间。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怕死,看着以前一度认为用不完的寿元,一天天衰减。
那股无力、绝望、无助,时刻填满他内心。
灵气枯竭前期。
道宗魁首曾预言,这次灵气衰竭,只会持续一百年。
他信了。
在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尽力节省灵气的时期,他反其道而行,叫板更强的天骄,去秘境寻宝…
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期间耗费了大量的灵气,而天地灵气一天比一天少,他灵气压根就没有补充足过。
而一百年过后。
灵气并未复苏,相反…更少了,少到几乎没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体内灵气不足,外界灵气枯竭,万法凋零,寿元快速衰减…
他慌了,跑去寻求师傅,但师傅自身难保,只留下一句自求多福,便不知去了何处。
此后,寿元衰减速度不减。
凡人一年,耗寿一载!
而他,因为他体内灵气严重不足,空有境界,没有灵气温养,这些寿元留不住,甚至连境界,也在快速退化。
所以…他一年耗寿十载!
也就是说,他一年等同于,凡人渡过了十年。
这就是修行者,为什么不敢动用灵气的原因。
灵气与境界二者相辅,才能享受对应的寿元,不然只会快速流逝到凡人水准。
他怕了,怕得睡不着觉,想起昔日魔功,于是…开始了邪法增寿。
这一做,便是几十年。
日日蜗居在此洞府,以吞心为生。
直到今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个元婴期的垃圾,却能活得比我久?而我却只能承受这寿元流逝之苦!”宋轩痛苦的咆哮。
他不敢与李长笑对视。
怕见到对方眼中的讥讽。
不知为何,他此刻,特别在意李长笑的目光。
可李长笑眼中,没有讥讽,只有感叹。
“宋轩,与其苦苦挣扎,不如就此了结吧。”李长笑叹道。
“你想杀我?”宋轩突然大笑,“对啊,你曾经如泥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如今见我落魄了,便想报复。”
“李长笑,你真是个废物!一直都是。”
宋轩愤怒大骂,歇斯底里。
然而,那一抹剑光闪过,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运转灵气抵挡,但那少得可怜的灵气,被瞬间击散。
剑光抹过喉咙。
宋轩拼命捂着喉咙,双手被血染红,双眸是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李长笑走到更前,轻轻拍了拍宋轩的肩膀,淡淡说道:“是啊,我的确是废物。”
“论修行天赋,我比不过你,论师传道统,我更比不过你。”
“但,群星荟萃,我在,众星陨落,我依旧在,日后哪怕日月更迭,繁星再度满空,我……”
“还在。”
第13章 大雪封山
人死灯灭。
李长笑轻轻擦拭青萍剑,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宋轩,轻轻一叹。
他并不为宋轩感到惋惜。
而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其他修士的缩影。
修士失去了灵气,就像凡人失去了氧气,鱼失去了水。
他长剑一抖,一抹剑意纵横,将宋轩供奉的邪神雕像,给轰得粉碎。
……
张田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误入仙境,得仙人点拨,从此傲游天地。
还见到了父母,原来他们没死,而是先一步修行。
那个梦很真实,很快乐。
他久久不愿苏醒。
直到寒风钻过窗缝,打在他脸上,将他冻的龇牙咧嘴,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醒来,却是一股,与“梦”截然相反的记忆,涌入心头:被仙人选中,洗冻入骨髓的澡,关在狭小牢房…
一股比风雪更加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扩散到了全身。
梦境与现实……强烈的对比,让他瞬间明白,修仙的美好,只是自己幻想的罢了!
那求仙的念头,顷刻间打消。
小张田心底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疑惑,是谁将自己,从那山洞中救了出来呢?
突然,他余光瞥见,那老旧木桌上,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他走近一瞧,发现是一块银子。
小张田的脑海,轰的一下便炸开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走出门外。
空无一物。
只有一行,即将被雪掩埋的脚印。
……
“唯有酒尔。”
大雪封山。
一白衣剑客,不听劝阻,偏向雪中行。
他朝那些劝告他的路人说,区区风雪,几两烈酒,足以应对。
路人嗤之以鼻,说他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没啥本事,就是犟!
等来年开春,就是路边的一具冻死骨,最后只能落得个,乱葬坟孤魂野鬼的下场。
白衣剑客不以为意,哈哈大笑着,朝雪山深处走,那顶着风雪,大口饮酒的背影,倒是潇洒。
路人见劝不动,破口大骂,说白长一副好皮囊,这般不爱惜生命,最后连连摇头,喃喃说着罢了罢了,转身离去。
那白衣剑客,自然是李长笑。
虽是被骂,但他心情却是不错,赏那路人一个,千金不肯换的美梦。
随后,又是大口饮酒,直到酒葫芦见了底,觉得有些醉了,于是倒头就睡,栽倒在一旁。
风雪连天。
一连数日过去,大雪很快将他掩盖。
此次,他是想要南下。去替那翠绿竹笛的原主,见一见那符家的最后一支独苗。
……
“小姐,那里有个人。”
一排马车队,向这边驶来,一名骑在马上,留着长马尾的飒爽女子,回头说道。
飒爽女子微微抬手,车队停了下来,她警惕的看着躺在雪地中李长笑。
车队中的第一辆马车,是由昂贵的黑木打造的,此刻车窗探出一个脑袋,灵动双眸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她目光也落在李长笑身上,说话时,一股热气上窜,“莫不是冻死的江湖客?”
“前几日大雪封山,直到今日雪停了些才解封。”
飒爽女子摇头,“此人还有呼吸,依我看,倒像是喝醉酒,醉倒在路边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埋伏,不过我左丘叶,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但凡叫得上点名号的,我都有印象,此人…”
“不是初出江湖,就是泛泛之辈。”
风雪中,左丘叶马尾飘动,腰杆笔直,面容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柔柔的,而是英气勃勃,傲气凌神。
左丘叶回头看向自家小姐,这醉酒客如何处理,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黑木车厢的车帘被掀开,走下一个裹着貂皮大衣的女子。
她便是左丘叶口中的小姐,这行车队的主事人: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