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没有来,但马歇尔来了。
威廉.马歇尔,今年恰好三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自从朝圣之后,他的声望日益增长。虽然据威廉.马歇尔说,亨利二世并不希望他来参与这场远征,国王已经老了,愈发感受到那几个年长的儿子对他所产生的威胁。
他希望威廉.马歇尔能够留在他身边,可惜的是,马歇尔也有着自己的理想。
上一次理查偷偷的跑来这里参与了阿马里克一世的远征,他却没有参加,理查回去后虽然遭到了其父母严厉的批评,但威廉.马歇尔却羡慕万分,这次他就更不可能放过了。
威廉还记得那个曾经与理查并肩作战的小朋友,他没有直接前往亚拉萨路,在塞浦路斯做了中转。
今天的宴会就是为了欢迎他而举行的,甚至也可以说是一个饯别宴会——等到宴会结束,明天一早塞萨尔就要和威廉一起去亚拉萨路。
鲍西亚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怎么碰酒了。
塞萨尔和她说过,如果想要一个健康强壮的婴儿,那么母亲和父亲在备孕的时候,就要尽量避开酒精摄入。但今天她格外的想要喝酒,以消除那缭绕不去的愁绪。
鲍西亚的酒量一向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情绪的影响,只是小小的一杯葡萄酒,便让她昏昏欲睡,难以自抑。
当一个吟游诗人手举着竖琴,走到大厅中央开始唱诵一首鲍西亚平时最喜欢的歌谣时——这首歌谣描述了她的丈夫与亚拉萨路国王对撒拉逊人的一场大胜——那熟悉的曲调和唱词没能安抚她烦躁的心情,反而让她无来由的焦躁起来。
鲍西亚突然站了起来,猛地将金杯扔在了吟游诗人的脚下。
“别唱了!”
那个吟游诗人显而易见地吓了一跳,马上停下了拨弄着琴弦的手,厅堂里一下子变得寂静如死,所有的人都愕然的望向了鲍西亚。
她站在那里面色绯红,神情哀戚,谁都看得出她并不乐于见到丈夫即将远离。
吟游诗人是个心思灵巧的人,他马上上前一步捡起了杯子,半跪在了地上,感谢塞浦路斯的女主人给他的赏赐。
一旁的丹多洛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孙女身边,他不太清楚一向沉稳理智的鲍西亚如何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来,鲍西亚也感到了一阵懊悔,她手按着胸口,对丹多洛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她又转过头去看塞萨尔,嘴唇翕动。
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她更是悲不可抑,但她还没能来得及发出哪怕一个音节,就只见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第246章 忧虑
“男孩!男孩!肯定是个男孩!”鲍德温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兴奋不已,在宗主教希拉克略的房间里踱来踱去,高昂着头,挥舞着手臂,跺着脚。
上次他和猴子似的窜来窜去,还是在塞萨尔被证实确实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希拉克略正想要说一些什么,就又被他打断了。
“我可以去塞浦路斯吗?”他问道,随后他又对自己摇了摇头,远征在即,回应了他呼召的骑士们正在陆续赶到亚拉萨路,他的厅堂中宾客济济,街道与屋舍中更是拥挤着无数期待着建功立业,为天主效力的勇武之人,作为亚拉萨路的国王,十字军的统帅,圣墓的守护者,他连一时半刻的闲暇时间都抽不出来。
别说是从亚拉萨路跑到塞浦路斯去,就连走出圣十字堡,对他来说,也是希望渺茫。
“那么,我们该如何为他庆贺呢?举办一场宴会吗?还是连续的弥撒?”他兴致勃勃地说道,随后他又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高兴起来。“对了,我的衣箱里还有好十来件紫色丝袍呢。”这是之前他们出兵援救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曼努埃尔一世后,皇帝所承诺的酬劳中的一部分。
公主安娜在出嫁的时候,除了塞浦路斯之外,几乎没有像样的嫁妆,鲍德温就拿出了其中的一半,充进了嫁妆里,但塞萨尔在平息了塞浦路斯的叛乱后,又把它作为贡赋返还给了鲍德温。
只是鲍德温也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他将其中的绝大部分分给了他麾下的臣属和骑士们,但紫色的丝袍虽然珍贵,却不是那么容易出手的。
所以鲍德温这边还有十多件,“把它们都拿到塞浦路斯去,叫他们拿着这些丝绸为那个孩子布置一个紫色的房间……”
“等等。”希拉克略不得不打断他,“我想你知道紫室的含义?”
“不可以吗?”无论如何,塞萨尔的第一段婚姻,他与拜占庭帝国的公主安娜所有仪式是完成了的。
依照拜占庭帝国的法律,他已经是科穆宁家族中的一员,王室的一份子,鲍德温理所应当的觉得他的孩子有诞生于紫室的资格。
“这个孩子的敌人够多了,”希拉克略没好声气地说道,“你就别为他招祸了。”
鲍德温失望的叹了口气,“确实,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太脆弱了。”他搓着手,“那么我可以把我小时候用过的银摇篮送过去给他睡吗?”
希拉克略只觉得额头的血管跳得就像是头受惊的野鹿,“你是不是还打算在他的洗礼仪式上抱着他说,将来他会拥有亚拉萨路呢?”
鲍德温还真想,但他一看宗主教那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这时候绝对不可以火上浇油,“好吧,好吧,但我们不能就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吧,至少……可以举办一场比武大赛?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塞萨尔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不但是他的也是我的,老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希拉克略迅速地回答说,“但如果你不想让别人以为这又是一桩尤瑟王般的风流韵事,最好不要表现的这么兴奋。”
鲍德温的房中之事,一向就是他、希拉克略以及塞萨尔尽量去避免提起的事情,同时,也是为了鲍德温的荣誉不被玷污,王位不受动摇,这个问题从未进行过最后的确证。
所以对于外人来说,鲍德温是否还能有婚姻和孩子,都在两可之间。
虽然塞萨尔和鲍西亚一直待在塞浦路斯,但鲍德温也曾数次造访这对新人——他若是对这个孩子表现的过于关切,确实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出来。
要知道,尤瑟王正是听信了巫师的预言,他与康沃尔公爵的妻子将会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将会成为一个强大、英明而又睿智的君主。
为此,他在巫师梅林的帮助下,伪装成公爵与公爵夫人共度了三天的时光。
这件事件被公爵知晓后,公爵悍然起兵反叛,最终不敌尤瑟王被斩下了头颅。公爵夫人伊格莱因后来虽然以未亡人的身份嫁给了尤瑟王,成为了他的王后,但因为两个人的孩子亚瑟诞生于这桩婚姻之前,依然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为此他并没有如同所有的王储那样,在国王的城堡中长大,而是被寄养到了一个忠心的骑士家中,他虽然也接受了系统的骑士训练和教育,但在拔出石中剑之前,他也确实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并没有人和他说他是尤瑟王的儿子。
而这段身世导致了,即便他拔出了石中剑,被尤瑟王接回城堡,成为王储,乃至最后即位后,依然是他光辉形象中不可遮掩与抹除的一个黑点。
希拉克略的话或许不太好听,却让鲍德温的神色彻底从喜悦变做了沉郁。
他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塞萨尔,塞萨尔对他的影响力太大,妨碍了他们接近他,迷惑他,操控他,而且塞萨尔为人正直,品行高尚,意志又一直相当坚定,凡是心怀恶念的人,就无法在他的注视下横行无忌,肆意妄为。
鲍德温丝毫不怀疑塞萨尔将来的孩子也会如他一样,有着无可挑剔的德行,而那些人会乐于看到亚拉萨路有着这么一位继承人吗?
到那时候,阴谋家们是不会吝于使用任何手段的,毕竟,无论是在法兰克,在塞浦路斯,或者是在亚拉萨路,一个私生子若是能够登上王位,就代表着千百桩以婚姻为缔结方式的盟约遭到了亵渎和破坏。
他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兄弟和朋友遭受这样的羞辱。
“您说的对。老师,”他垂头丧气地问道,“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祝贺还是可以的,而且你也不用去塞浦路斯。再过两天塞萨尔就要回来了,你可以亲自去祝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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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西亚倒下去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不骇然变色。
塞萨尔的第一桩婚事中所发生的惨剧,每个人都记忆犹新,甚至在整个蜜月期间,他们都在提心吊胆,辗转反侧,不知道何时何地又会有什么阴谋毫无预警地爆发出来。
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四处风平浪静,一派安然,人们的警惕心也就慢慢地松弛了下来——直至此刻。
他们所能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投毒。
这场宴会中,当然也邀请了塞浦路斯的修士和教士们,当即就两个教士冲了上去为鲍西亚检查和治疗,塞浦路斯的大主教更是一把摘掉了碍事的高帽子,俯身在鲍西亚的身边,双手合十,为她喃喃祈祷。
随着神圣的力量投入到鲍西亚的体内,她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随后她睁开了眼睛,只是无法凝聚焦点——其中一个教士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我听到了两个心跳声。”他喃喃自语道。
“她怀孕了。”他说得很轻,但对于此时的人们无异于晴天霹雳,反应最快得当然还是最关心此事的丹多洛,他马上握住了鲍西亚的手,充满喜悦的追问道,“她是有孩子了吗?”
“让我再听听。”那个教士说道,随后每个人都立即屏息静气,甚至有一些人还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在一片寂静中,教士再次侧耳倾听。
这位教士所擅长的就是倾听病人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他可以以此确定病人是否在痊愈,或是正在恶化。
当然了,除了病人之外,他最多去倾听的就是胎儿在母亲的身体中发出的声音,心跳,咕哝什么的……他甚至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有个胎儿正在他母亲的肚子里祈祷。
这次他也没有叫人失望,何况鲍西亚腹中的胎儿非常强壮,“两个声音一大一小,”他重复道,“我没听错。是的,她怀孕了,有个孩子在她的胞宫中成长。”
听到教士这么说,每个人就不由得面露喜色,或者迫不及待的欢呼了起来。
塞萨尔低头看着鲍西亚,鲍西亚的视线与他接触,第一次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
“是的。”塞萨尔并不怀疑这个教士所说的话,编造谎言叫他们空欢喜一场。对这个教士又有什么好处呢?
何况还会有更多的教士来探望鲍西亚,从其他人口中,这个消息也得到了确证,甚至有个教士判断出鲍西亚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三个月的大小。也就是说,虽然不是如人们所期望的这个孩子是在新婚夜就有的,但也是在蜜月中孕育的孩子,这当然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好消息。
只是叫人奇怪的是,两个当事人并没有那样欣喜若狂。如果说鲍西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塞萨尔不见喜色,反而有些忧虑,就叫人难以理解了。
鲍西亚的祖父丹多洛却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他一早就发现了塞萨尔似乎并不为这个消息感到惊喜——虽然他也见过一些薄情寡义的男人,无论对妻子还是对自己的孩子都漠不关心,甚至厌恶反感,但他相信塞萨尔不是这种人。
何况他即将远征,有哪个父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此时降临呢,就连阿马里克一世即将远征埃及的时候,也是将出征日放在了玛利亚王后生产之后。
他马上就想到了塞萨尔或许正是在为之后的事情担忧,他固然乐于看到这对夫妻情谊深厚,但也不觉得塞萨尔必须守在他孙女身边,哪里都不去才能显示他的忠贞,不这不但不能彰显他的爱意,还会惹人嘲笑。
人们不会说他是因为眷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才不愿意去战场上,他们只会说他变得懦弱胆小了,才会以这个借口拒绝履行自己的义务,这必然会为他招来很多非议和指责,甚至亚拉萨路国王可以因此收回他的封地伯利恒。
塞萨尔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留在鲍西亚身边,但他必须承认之前鲍西亚的肚子一直毫无动静——倒让他松了口气。
他更希望这个孩子在孕育和落地的时候,他都能够守在鲍西亚身边。除了责任和爱之外,也是因为他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丝毫不抱希望。
只能说,在这桩事件中,最幸运的是鲍西亚和他同岁。
此时的人们在计算岁数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虚实之说。他们认为婴儿出生的时候就是一岁,所以说是十七岁,但鲍西亚也已经是个十六岁的成熟女性了。
相比起后世的女性被建议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生孩子,十六岁当然有些早了,但比起这个时代的女性往往会在十二三岁,十四五岁就开始生育,鲍西亚已经算得上是侥幸。
何况鲍西亚的身体状况也要比普通的贵女更好一些。她并不喜欢长时间的坐在房间里读圣经,做女红,都更喜欢骑马、狩猎和打地球——一种类似于后世的高尔夫球的运动。
她之前有祖父的庇护,如今更是得到了塞萨尔的纵容,无论是非议还是冷眼,都无法影响到她继续按照着以往的习惯生活,这让鲍西亚身体强壮,精神健旺,难产的几率大大降低。
但问题是,塞萨尔是真正经过女人生产的——不仅仅是在他的那个世界,现在的王太后,以前的王后玛利亚生下小公主伊莎贝拉的时候,他也在场的。
即便贵如亚拉萨路的王后,拜占庭帝国的公主,玛利亚所能得到的最高待遇,也只不过是拥有一张生产椅,可以用来拉着的绳索以及恭候在广场上,时刻准备着听命令,抽打犯人或者是拨动弓弦放空箭的骑士们。
除此之外,她与其他的产妇并无什么区别,没有医生也没有助产士,唯一可能对她有些帮助的就是那些曾经有过生产经验的贵妇人们。
但她们真正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少得可怜,至少就塞萨尔所知,现在可能起到作用的一些东西,可能就是烈酒,罂膏,一块热腾腾的亚麻巾,它可以被放在产妇的肚子上,让她减少一些疼痛。
即便如此,这些都要偷偷摸摸的去做。因为上帝曾经为了惩罚诱惑亚当与他一起吃下智慧果的夏娃,让她以及她的女性后代要遭受生育之苦,这是女人必须接受的惩戒。如果有人想要有意逃脱,那就是不虔诚。
你或许会说,还有教士呢,教士不是可以治愈疾病,重生肢体,想要保证产妇与孩子的安全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但同样的,因为上述的原因,他们只能为产妇和孩子祈祷,不能够将天主的赐福圣人的恩惠用在这里。
“我想我只是高兴过头了。”塞萨尔看着丹多洛,最后还是如此,丹多洛虽然是一个宽容,理智,又对鲍西亚十分疼爱的长者,但作为一个男性,作为一个基督徒,要拧转他在几十年来都没有更变过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塞萨尔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说出自己的忧虑所在,丹多洛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去教堂多捐几台弥撒,塞萨尔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带来的虚弱,他心事重重地走进房间,在众人的簇拥下,拥抱和亲吻了鲍西亚,与她一起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了他的姐姐纳提亚。
第247章 威廉马歇尔与塞萨尔的比武(两章合一)
“大人?”一位骑士奇怪地问道,因为他的主人突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雅法门塞萨尔已经走过了无数次,无论是从这里离开,还是从这里回到亚拉萨路,但今天他却不由自主的在那块镌刻着箴言的石板前驻足,他发现,即便已经经过了那么多次,留在他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幕依然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亚拉萨路国王阿马里克一世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坐在自己身前,在被火把照亮的黑夜里缓慢前行的场景。
那时候,塞萨尔仍旧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但他仍要感激阿马里克一世在那一晚为他付出的耐心与仁慈,即便这份感情并不是对于他的,而是爱屋及乌式的恩赐——国王看着他,就想起了与他同岁的鲍德温。
“我们走吧。”塞萨尔说,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情,一向有些顽皮的卡斯托,这次也极其温顺和平静,直到塞萨尔轻轻拍它的颈侧,它才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等塞萨尔动了,他身前身后的人群才重新开始流动起来,这时候塞萨尔才发现自己无意的阻碍了城门的交通,他饱含歉意地一笑正打算尽快通过甬道,就见到前方的人群纷纷倒伏下来,犹如被微风吹伏的麦子。
他只微微一怔,就立即跳下马来,果然,迎面而来的正是被骑士们簇拥着的鲍德温,鲍德温骑着波拉克斯疾驰而来,在塞萨尔面前做了一个漂亮的急停,黑色的骏马扬起前蹄,不悦的嘶鸣了一声,换来鲍德温的哈哈大笑。
塞萨尔正要行礼,却被鲍德温一把拉住,他被猛地拉进来一个炽热但有些单薄的怀抱里,然后戴着链甲手套的手重重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我听说了,”鲍德温急切地问道,“鲍西亚是有孩子了吗?教士们是否已确认多久了,他们有没有用小麦和大麦来测试过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时候人们认为,将小麦和大麦浸泡在孕妇的尿液中,小麦发芽就是女孩,大麦发芽就是男孩。)
没关系,你们还年轻,如果这个是女孩的话,下一个就肯定是男孩,你不必为此忧心。
她的身边有人照料吗?我问过了玛利亚,她身边有几个可信的侍女,可以派去塞浦路斯,你要先见见她们吗?
她们倒未必会照顾人,但这些侍女都是从君士坦丁堡的大皇宫里出来的,对于预防一些针对孕妇与胎儿的阴谋很有心得,或者……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鲍西亚接到圣十字堡来?我的母亲,我是说雅法女伯爵也愿意来照料她。
我的母亲很有经验,或许等我们远征归来的时候,来迎接你的人中就要多一个了。
只是你们才发现——几个月?之前你的信上似乎并未提过相关的一些预兆……”
鲍德温说的又快又急,如果不是塞萨尔一直在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可能会晕头转向,不明所以。幸好他对着鲍德温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是的,是的,情况很好,不用担心,鲍西亚会留在塞浦路斯,我的姐姐照顾着他,但多些侍女也无妨。
他相信鲍德温,也相信玛利亚王太后,虽然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嘱托了他的姐姐一些事情,但如果有更多可信的人守护在鲍西亚身边,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至于为什么过了那么久,直至鲍西亚在宴会上昏厥过去,她们才察觉那个期待已久的小生命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了人世间呢?
那是因为鲍西亚是少数在孕前期依然没有明显症状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