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并未开口,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法兰克夫人可以开始。
法兰克夫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我的小儿子,和你们法比奥家的那个小崽……少爷,前天晚上一起去了俱乐部,之后就再没回来。”
她稍作停顿:“第二天我到处找不到人,而你们家的少爷,却在凌晨三点乘坐私人直升机匆匆返回了费城。”
她转向贝塔微微颔首,随后紧盯法比奥家的代表:“我请威克先生出面,就是为了这场会谈。我只问一句,我儿子到底在哪?你们法比奥家,必须给一个交代。”
贝塔的视线落在法比奥家的代表身上,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
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今天的会面,自己必然站在法兰克夫人这一边。毕竟她代表着安东尼奥家族的利益,而对面那个光头男人,他根本不在意。
法比奥家的代表雷蒙德先后看向贝塔和法兰克夫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雷蒙德,为法比奥家族效力。”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移动,语气谨慎:“事实上,我们也在努力查明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结论。”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一收到威克先生代表安东尼奥家族发出的通知,家族立刻派我前来。总而言之,这件事我们也尚未理清头绪。”
法兰克夫人猛地一拍桌面,震得杯碟作响。
她眼中泛红,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我请威克先生来,不是来听这些推诿之词的!”
她死死盯住雷蒙德:“要么让我儿子平安回来,要么让你们法比奥家的小崽子亲自来给我说个明白。如果都做不到,那就开战!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贝塔缓缓抬眼看向雷蒙德:“我们坐在这里谈话,不过是解决这件事的诸多方式之一。”
他停顿了片刻:“对法兰克家族或者法比奥家族而言,与另一座城市的黑道家族开战或许困难重重,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但对安东尼奥家族来说,这根本不值一提。”
贝塔微微前倾身子:“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是出于对法兰克家族的庇护与信任,同时表明我不愿将事态扩大的态度。但如果你们继续用这种敷衍的态度回应,我不会再按游戏规则行事。”
他直视雷蒙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告诉我真相,或者由安东尼奥家族亲自为法兰克家族了结这件事。”
雷蒙德沉默一会,重复道:“我们……确实还没查明真相。”
贝塔缓缓点头:“看来这就是你们的答案。”
贝塔站起身,西裤的褶皱随之舒展:“今天的会谈到此结束。”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雷蒙德:“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安东尼奥家族要做的事,会被这种拙劣的谎言阻挡?”
贝塔转向法兰克夫人:“从现在起,这件事由安东尼奥家族接手。”
说罢他转身,麦克瑞紧随其后。
贝塔说罢转身,麦克瑞立即跟上。
两人穿过长廊,贝塔边走边对麦克瑞吩咐:“让斯特林锁定法比奥家那小崽子的具体坐标。你们三个组好队,配足火力,今晚就去把人带回纽约。”
麦克瑞快步上前为贝塔拉开轿车的车门。
贝塔俯身坐进车内,他透过车窗继续下令:“让富尔顿好好温习他的审讯技巧。既然法比奥家的人选择沉默,我们就得让他们的小少爷学会开口说话。”
麦克瑞点头:“明白。要哑巴参与吗?”
贝塔说道:“如果她愿意接我的单子。”
麦克瑞再次颔首:“秘密带回,还是?”
贝塔笑了笑:“总得让法比奥家的人知道,他们的宝贝少爷是被谁请走的。不然他们还不知道安东尼奥家的做事风格是怎么样的。”
第180章 演戏还是事实
贝塔推开大陆酒店办公室的门,午后的阳光涌入眼帘。
阿什莉正坐在靠窗的天鹅绒沙发里,与往日截然不同,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纱织连衣裙。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纤薄如雾的纱料照得近乎透明。光线在她的身体曲线上流淌,清晰勾勒出蕾丝内搭的纹样,以及腰肢到臀腿间曼妙的起伏。
她微微侧身,裙摆铺散在沙发垫上,细肩带在白皙的肩头勒出浅浅的红痕。
卡塔莉亚毫无形象地瘫在对面那张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翻开的《时代周刊》,杂志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
她身上套着件宽松的纯棉白T恤,露出锁骨线条。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部,脚上蹬着运动鞋,鞋带松散地垂落在地毯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睡姿,双腿大剌剌地架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垂落在沙发边缘。另一只手则搭在腹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阳光在她舒展的身体上流淌,整个人睡得像只毫无戒备的猫。
贝塔走到卡塔莉亚身边,俯身脱掉她的鞋,随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到一旁的休闲沙发上,宽大如床的沙发,是他平日小憩或批阅文件时专用的。
他拉过羊绒毯盖在她身上,却发现她睫毛微颤,早已醒来。她朝贝塔眨了眨眼,却仍闭紧嘴巴继续装睡。
贝塔无奈地摇摇头,转而看向阿什莉:“通知下面做好准备,一场攻防战就要开始了。”
阿什莉放下手中的杂志,挑眉问道:“是因为法兰克家和法比奥家的事?”
贝塔走到她身边,硬挤进那张单人沙发,搂住她的肩膀:“我这个新上任的话事人,总得拿出些手段和能力,才能让法兰克家以后心甘情愿地服从。”
阿什莉点了点头,顺手拍开贝塔不安分的手:“行,我知道了。”
贝塔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卡塔莉亚不再装睡,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你是怀疑法兰克家和法比奥家在联手做戏,试探你这个安东尼奥未来家主的能耐?”
“不。”贝塔站起身,走向酒柜:“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法兰克家故意生事,想借我的手除掉法比奥家,顺势将地盘扩张到费城;要么就是法兰克家自导自演,想通过这件事试探我的手段。”
他倒了一杯威士忌:“等麦克瑞他们把法比奥家的小子带回来,答案自然就清楚了。”
卡塔莉亚盘腿坐在沙发上:“那你觉得,法兰克家的小儿子真的已经死了吗?”
贝塔沉吟片刻,酒杯缓缓转动:“如果法兰克夫人够决绝,把戏做得到位,那大概率是已经死了。但如果她终究心软留了余地.”
他抬眼看向窗外:“总会有人能把他挖出来。”
他放下酒杯,玻璃底座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阿什莉,联系布鲁。请他查清楚,法兰克家的小儿子,究竟是死是活。”
阿什莉点点头。
卡塔莉亚用手指绕着发梢,问道:“死活有区别吗?”
贝塔摇摇头:“没区别,不管死的还是活的,我都得把他挖出来,告诉法兰克家的人,我有的是手段解决问题,警告他们不要再他妈给我没事找事,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
——
麦克瑞他们的行动效率向来极高,尤其是在哑巴加入之后。这个沉默寡言得此绰号的女人,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团队的专业水准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贝塔在睡梦中被手机震动吵醒,拿起床头正在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斯特林的来电。
他轻轻掰开卡塔莉亚环在他胸前的手臂。但当他试图抽离时,发现这个睡相恣意的女人,正用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肢,温热的肌肤相贴处已经渗出汗。
贝塔稍一用力,卡塔莉亚就在梦中发出不满的呓语,反而将他缠得更紧。
他只得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按下接听键:“说。”
斯特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哑巴他们得手了,人已经带回纽约。”
贝塔一边接电话,一边将蛇一样扭动着缠上来的卡塔莉亚揽进怀里。由于阿什莉并不能每晚都将贝塔留在自己房间,偶尔也会允许他来卡塔莉亚这里过夜,虽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今晚正是其中之一。
“位置?”贝塔言简意赅地问道。
“已经发到手机上了。”
贝塔挂断电话,轻轻将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卡塔莉亚“摘”下来塞回被窝:“乖乖睡觉,我要出去办事。”
卡塔莉亚的双眼在黑暗中睁开,瞳孔里没有丝毫刚醒的蒙眬。这个女杀手,从未被消磨掉刻在骨子里的警觉。
“人带回来了?”她话音未落已拍亮床头灯,暖黄灯光铺满房间。暖黄灯光下,她勾起椅背上的长裤套在腿上。
贝塔系着衬衫最后一颗纽扣:“今晚你不用去。”
卡塔莉亚置若罔闻,伸手去拿蕾丝内衣时发现肩带已被扯断。她随手将破损的内衣抛进垃圾桶,转身打开嵌入式衣柜,取出黑色运动背心套上。
“你以为我能安心躺在被窝里。”她拉上夹克拉链,金属齿发出咬合声:“放你一个人做事?”
贝塔整理好西装袖口,看见卡塔莉亚正单腿站立着套上运动鞋。她从衣柜抽出一条腰封,扣好金属搭扣,把格洛克17插进枪套。
贝塔动作微顿,随即脱下刚穿好的西装外套。从衣柜里拿出两件防弹背心。
他将防弹背心套在丝绸衬衫外,当重新穿上西装外套时,肩部线条明显隆起,整个上身轮廓都变得厚重充满防御感。
他将另一件防弹背心递给卡塔莉亚:“你做的对。我穿着西装打领带太久,差点忘了最基本的谨慎原则。穿上,就我们两人去,不带家族安保。”
卡塔莉亚脱下外套,套上防弹背心后重新穿好外套。
贝塔则从衣柜取出两把格洛克手枪,一把插进防弹背心腋下的专用插槽,另一把别在右后腰的隐藏枪套中。
第181章 抓住了人
奔驰S500驶入工业区边界,锈蚀的厂区标牌,在车头灯照射下闪现出“禁止入内”的剥落字样。
轮胎碾过破碎的沥青路面,带起阵阵灰白色尘土,在昏黄路灯光柱中翻涌。
车辆缓缓巡行,贝塔握着方向盘,仪表盘蓝光映亮他的脸。副驾驶座的卡塔莉亚摇下车窗,夜风灌入车厢,携来铁锈与尘土的腐败气息。
她的目光扫过沿途厂房,伸出手指:“九点钟方向。”
奔驰车拐弯,停在一座坍塌的雨棚前。斑驳的墙面上依稀可辨“夏洛克包装”的褪色字样,卷帘门右下角留着暴力撬开的裂痕。
车辆缓缓驶入厂区大门,轮胎碾压过满地玻璃碎渣,发出清脆碎裂声。奔驰停在齐腰高的荒草丛中,熄火,白色车灯收起光柱,整个院落顿时陷入寂静。仪表盘指针归位,发动机舱逐渐冷却的金属收缩声响起。
月光洒落,勾勒出废弃传送带的剪影,远处传来滴水击打铁桶的规律回响。
贝塔坐在车里观察周围,看到了远处废弃厂房里停着一辆别克昂科威,还有一辆大众途观。别克昂科威的黑色车身几乎融入阴影,旁边的大众途观轮胎上沾满干涸的泥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斯特林的电话。没过多久,斯特林的身影就从废弃厂房中走出,朝着车里的两人挥了挥手。
贝塔推开车门,顺手将手枪别在腰间。卡塔莉亚也从副驾驶座下来,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踏入废弃厂房。
所有窗户都被厚厚的塑料布封死,唯有两盏充电式照明灯在角落,将一小片区域照得如同舞台。
富尔顿站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桌上散乱地堆放着各式水管五金工具。他专注地挑选着,不时拿起扳手或铁棍在空中挥舞试手。
福尔迪歪坐在一旁的破油桶上,背靠着斑驳的墙壁打盹。一顶褪色的棒球帽盖在他脸上,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麦克瑞独自站在阴影处抽烟,烟头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见二人进来,他掐灭烟头,将烟蒂收进口袋。
哑巴的目光先是在卡塔莉亚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转向贝塔,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斯特林带着两人走向厂房中央:“人都齐了,我们开始?”
贝塔微微颔首。
麦克瑞顺手推过一个布满灰尘的铁凳,贝塔瞥了一眼,从容坐下。
福尔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油桶上跳下。
他将油桶滚到厂房中央,揭开桶盖,露出里面的人,法比奥家的小儿子艾伦·法比奥。
艾伦双眼被黑布蒙住,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
福尔迪一脚踹翻油桶,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一声短促的惊叫,艾伦狼狈地滚落在地。福尔迪粗暴地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空地上。
艾伦浑身只穿着一条泳裤,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擦伤和淤青,显然在之前的遭遇中没少受苦。
福尔迪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到一旁的破旧椅子前,强迫他坐下后,用麻绳将他牢牢捆在椅背上。
富尔顿一把抄起锈迹斑斑的水管钳,他揪住蒙眼布料的边缘,猛地向下一扯。艾伦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灯光下,瞳孔剧烈收缩,拼命眨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