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第158章 女人,还是两个
雪落之后,圣诞便来得猝不及防。
贝塔不由分说地将整个“家”,包括马蒂尔达、莱昂、约翰,一股脑儿塞进吉安娜派来的私人飞机。
当波音737在雪夜中起飞时,马蒂尔达趴在舷窗上,望着渐渐变小的城市灯火发呆。
十二小时后,亚平宁半岛的阴雨代替了纽约的飘雪。
冰凉的雨水拍打着停机坪,与纽约的雪不同,这里的冬雨带着地中海特有的粘稠感,沾在皮肤上就像无数细小的冰针。
莱昂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喷嚏,嘟囔着想念纽约的天气;马蒂尔达撑开伞,好奇地打量着远处那些古老的罗马式屋顶,雨水正顺着瓦片汇成一道道银线。
马蒂尔达裹紧外套,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迅速消散。
约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至少不用铲雪。”
贝塔站在舷梯上,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这座城市。
这里,将是他的新起点。
VIP机库外,两辆阿尔法罗密欧Stelvio SUV缓缓停在小门处,轮胎碾过积水发出轻微的声响,雨水在车身上流淌,倒映着机场朦胧的灯光。
贝塔一眼就认出了两辆车驾驶座上的人。
前面那辆车里,阿什莉的手指紧握方向盘,瞳孔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她微微抬起的下巴和紧绷的嘴角,无一不在传达“我很想现在就打断你的腿”的讯息。
后面那辆车的卡塔莉亚则截然不同。她靠着车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当与贝塔视线相交时,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涂着指甲油的手轻轻拍了拍副驾驶座。
马蒂尔达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样,默默从贝塔身边后退,假装对停机坪上的积水产生了浓厚兴趣。
贝塔深吸一口气,这简直是史诗级的选择题。
一边是家族指定的未婚妻,一边是热情似火的情人。他的目光在两车间游移了不到半秒,毫不犹豫地拉开阿什莉的车门,坐进副驾驶。
毕竟,比起卡塔莉亚可能引发的风波,阿什莉的怒火显然更具毁灭性。
“明智的选择。”阿什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油门已经踩到了底。Stelvio的引擎发出凶猛的咆哮,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成扇形水雾,整辆车轮胎在湿滑的跑道上空转半秒,随即蹿了出去。
贝塔的后背重重撞在真皮座椅上,右手抓住头顶的扶手。
后视镜里,卡塔莉亚的座驾依然静静地停在原地。
约翰、莱昂和马蒂尔达走向第二辆车。
卡塔莉亚倒是不急不躁,指尖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她按下车窗,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她新做的发型,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阿什莉此刻的情绪,完全通过她的驾驶风格展现。
Stelvio在罗马街头横冲直撞。逆行穿过单行道,无视红灯,轮胎压着双黄线漂移。
时速表指针已经飙到120公里。
贝塔盯着仪表盘:“或许.我们可以稍微慢一点,这里是市区。”
阿什莉猛踩刹车。
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尖啸,ABS系统震颤着踏板。双闪灯不断闪烁,整辆车斜着滑出几十米,最终歪斜地停在路边。
阿什莉的手指死死扣着方向盘,她缓缓转头看向贝塔,眼睛燃烧着怒火。
贝塔还没从急刹车的眩晕中回神,阿什莉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咔嗒”一声脆响,P档锁定,电子手刹亮起红灯,下一秒,带着香水味的拳头就朝贝塔砸来
贝塔擒住她的手腕,没想到阿什莉的脚,紧接着从驾驶位踹来。
“混蛋!混蛋!混蛋!”每一声咒骂都伴随着更猛烈的踢打。
贝塔不得不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抓住她纤细的脚踝,猛地发力将她整个人从驾驶座拖到怀中。
阿什莉像只暴怒的母狮子一样挣扎,一记头锤正中贝塔鼻梁。鲜血顿时顺着贝塔的下巴,滴落在阿什莉的羊绒衫上。
“你对我们的感情是认真的吗?”阿什莉喘息着质问,睫毛膏因为泪水微微晕染。
贝塔抹了把鼻血,将染红的手指举到她眼前:“很显然,百分之百。”
血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中央扶手上。
阿什莉猛地挣开贝塔束缚,将外套甩到后座。她跨坐在贝塔腿上,丝袜撕裂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格外清晰。
“你个王八蛋!”这句咒骂最终化解在拥吻中。
当贝塔驾驶着SUV驶入城堡庭院时,天际已经泛起晨光。
副驾驶座上的阿什莉沉沉睡着,凌乱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贝塔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下车,冰凉的晨雾让他清醒了不少。在这场激烈的“和解谈判”中,显然贝塔才是消耗更多体力的那一方。
他拉开副驾驶门,用外套裹住阿什莉光裸的双腿,阿什莉的丝袜早已不知去向,衬衫纽扣错位地系着,蓬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
他将这位西西里太子妃扛上肩头,又把座椅上的蕾丝内衣揣进裤子口袋,像扛着劫掠来的战利品一样扛着阿什莉,大步走向城堡主楼。
空荡的城堡长廊里,只有贝塔的脚步声。肩上的人偶尔发出几声梦呓,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按照阿什莉半梦半醒间的指引,他终于在迷宫般的走廊找到了她的卧室。
就在贝塔伸手推门时,一阵熟悉的橘子香水味飘来。
卡塔莉亚倚在门框边,显然等候多时了。
她的目光在贝塔和肩上的阿什莉之间来回观察。当看到阿什莉裸露小腿上暧昧的红痕,以及那件勉强遮住关键部位的西装外套时,卡塔莉亚轻轻笑了笑。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三人之间投下彩色的光。
“早啊。”卡塔莉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谈判很成功?”
卡塔莉亚揪住他的领口迫使他低头,一个带着柑橘香气的吻轻轻落在他唇角。
分开时,卡塔莉亚眨了眨眼:“记得来找我,否则我的脾气可比阿什莉糟糕多了。”
贝塔僵在原地,此刻他无比怀念纽约的生活,真的。
第159章 圣诞节
圣诞节的晨光透过古堡的彩绘玻璃。这座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安东尼奥家族城堡里,却感受不到节日的温馨氛围。
对现任家主吉安娜·安东尼奥而言,圣诞节从不是围炉夜话的温情时刻。
冰冷的大理石长廊里,仆人们正忙着将黑金相间的家族旗帜悬挂在每一根罗马柱上;厨房飘出的不是姜饼的甜香,而是整只烤野猪的油脂气息。
“十点整,北意大利所有负责人会在青铜厅觐见。”阿什莉捧着平板电脑低声汇报:“西西里岛的代表团刚下直升机,正在玫瑰厅用餐。”
她顿了顿:“另外,莫斯科的瓦西里先生特意提醒,他今年带来了一份特别礼物。”
吉安娜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抚玻璃上凝结的霜花。
对她统治的黑色帝国而言,今天是个包装好的权力秀场,让散布欧洲各地的爪牙们亲眼确认,安东尼奥家族的王座依然稳如磐石。那些毕恭毕敬的吻手礼背后,藏着多少蠢蠢欲动的野心,她再清楚不过。
远处钟楼传来七声低沉的钟鸣,音波在古老的石墙间回荡。卡塔莉亚双手捧着黑檀木梳妆盒,盒面上镶嵌着澳洲黑欧泊。
盒中静静躺着那顶传承上百年的安东尼奥皇冠。
纯黑铂金打造的底座上,十二颗黑珍珠环绕着一颗鸽血红的巨大宝石,这顶明显为男性头型设计的冠冕,自吉安娜掌权后就再未有人敢质疑其归属。
吉安娜缓步走到卡塔莉亚面前,衣裙下摆在石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她的手指掠过皇冠,转向站在一旁的阿什莉:“你来。”
简单的两个字,让卡塔莉亚捧着梳妆盒的手指微微发白。
阿什莉上前捧起皇冠时,眼神和卡塔莉亚有一瞬间的触碰。
吉安娜背过身去,垂落的淡金色头发间露出纤细的脖颈,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安东尼奥家的古老传统中,能为家主戴冕的,只有血亲或继承人配偶。
卡塔莉亚依然保持着恭谨的姿势,但梳妆盒上的黑欧泊映出她眼底的不甘心。
当阿什莉将皇冠郑重地戴在吉安娜发间的那一刻,仆人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唯有卡塔莉亚依然笔直地站着,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扣住梳妆盒边缘,红唇抿成一道弧线。
吉安娜缓缓转身。
就在皇冠加冕的刹那,她的气场骤然改变,原本优雅的贵妇人姿态被某种更古老、更危险的气质取代。
皇冠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她的眉眼,只露出下颌与抿成直线的嘴唇。当她抬眼时,整个意大利地下世界的分量,似乎都凝聚在了那道视线里。
卡塔莉亚迎上吉安娜的目光。
吉安娜眼中有审视,还有不容错辨的警告,就像雌狮在提醒闯入领地的猫咪。
一秒钟的死寂后,卡塔莉亚的膝盖缓缓触地,黑檀木盒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阿什莉站在吉安娜右侧,背脊挺得笔直。
她看着趾高气扬的情敌跪伏在地,积压的郁气化作一丝释然。吉安娜用这个古老的加冕仪式,向整个安东尼奥家族内部的人,宣告了不可动摇的秩序。
阿什莉是钦定的家族继承人配偶,有权在女皇身侧挺立;而卡塔莉亚,即便获得再多宠爱,也永远只能跪在台阶之下。
这个无声宣言,比任何法律文书都更具约束力,意大利的地下世界,传统就是铁律。
吉安娜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阿什莉身上:走在我身边。”
女皇迈开步伐,黑丝绒裙摆在大理石地面拖出沙沙的声响。经过仍跪着的卡塔莉亚身边时,吉安娜说道:“你也走在我身边。”
这第二道命令,让所有仆人都看向单膝跪地的卡塔莉亚。
三人形成的队列开始向前移动。
阿什莉占据吉安娜右侧的传统位置,下巴微微昂起。仆人接过卡塔莉亚怀中的黑檀木盒,卡塔莉亚迟疑一下,走在吉安娜左侧。
吉安娜侧首,皇冠的遮挡下,灯光在她眉骨投下阴影。
无需言语,卡塔莉亚读懂了这个眼神。
她低头后退两步,绕到阿什莉身后,最终站在吉安娜右后方半步的位置,这个微妙的距离,既不算并肩,也不算随从,恰如她在安东尼奥家族中永远暧昧的身份。
当三人穿过拱门时,烛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石墙上:女皇挺拔的背影,未来主母优雅的轮廓,以及那个始终差半步的模糊剪影。
贝塔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拱门下时,水晶吊灯的光晕掠过他的侧脸。
厅内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只有零星几位安东尼奥家的老人露出了然的神色,那些曾见证过29年前那场血腥事件的人,此刻都别开了视线。
没有人上前寒暄。
在吉安娜正式宣布前,没有人敢对这个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关注。几位参与过“摇篮事件”的老部下甚至背过身去,当贝塔只是空气中的一个幻影。
宴会厅里聚集着来自整个欧洲的宾客,莫斯科黑手党的财务顾问与苏黎世的银行家碰杯;阿尔巴尼亚军火商与一位红衣主教交谈;几位意大利内阁部长站在香槟塔旁,领带上别的却是安东尼奥家族的徽章。
这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中,少了最该出席的那个人——桑蒂诺·安东尼奥,吉安娜的亲弟弟。
贝塔随手从侍者托盘取过一杯苦艾酒,冰蓝色的眼睛扫过全场。
约翰的身影并未出现在人群中,但角落里的莱昂和马蒂尔达却格外醒目。
莱昂破天荒地换上了全套定制西装,深灰色的三件套本该让他看起来像个银行家,可那双阴鸷的眼睛,依旧让他浑身散发着“职业杀手”的气息,就像一头被强行套上礼服的狼。
马蒂尔达穿着件哥特风格的黑色晚礼裙,裙摆的薄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作为宴会厅里唯一的未成年人,她甚至比贝塔还要引人注目。
贝塔抿了口酒,苦艾的辛辣在舌尖蔓延。